2008年12月24日星期三

小雪(1)

夏小雪在一家大量生产植物苗的公司当研究员。所谓大量生产,以一句比较科学的说法就是‘组织培养’植物细胞,在实验室里用人工的方式,用人造日光,人造营养基础,再加上另外补充的细胞分化荷尔蒙,让植物在无根状态之下,不停的生新树苗。平均一个水果酱的玻璃瓶里可以分化出15棵小树苗。所以这家公司每个月可以生产150,000棵小树苗。这是一间以非自然程序去生产植物的一家公司。

公司座落在森州内陆的一座小山上。四面是山峦。公司有自己私人的发电机,蓄水池,小食堂,温室和25依各的香蕉园。有时候香蕉熟透了没人理会,就有一群的小猴子来采香蕉了。这里确实是内陆地区,夜晚的柏油路上是没有路灯的,非常的僻静。然而白天的温度和阳光却是非常温和的,完全没有平地或海边的酷热。因为是在山里,所以可以非常清晰的听到小鸟的唧唧声,非常多的小鸟唧唧叫的声音。小雪每天到公司上班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到了公司停车场,走下车的时候,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温暖清晨的风和清脆的小鸟唧唧声。或许这也是她迟迟不辞职的其中一个理由吧。

夏小雪在5点15分工厂的下班钟声响过之后,到了更衣室脱下了她穿了一整个下午的实验室白袍,帽子,鞋子和手套。脱下了这些实验室的必需制服,小雪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白袍下的衬衫牛仔裤让她觉得她还是一个自由的人,尤其是过了星期五的5点15分这下班时间。她回去她的个人办公室里,整理了当天的研究报告,收拾好自己的背包,穿上手表(实验室里不准穿手表,会导致污染),正准备走出实验室的当儿,黄晨阳敲了几下她办公室的玻璃们,然后进去和她说话。黄晨阳是新来的同事,刚到公司不到两个月,然而或许是年纪相仿吧,晨阳比小雪小两岁,他们挺谈得来的。再说了,公司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是七字辈,公司的大老板,小老板,还有老板娘,秘书等都是上了年纪的uncles aunties了,所以,很自然的就他们两个常常一起聊天。更何况,晨阳的职责就是接任小雪的工作呢。关于工作上的事务就经常接触了。

‘现在就回家啦?’晨阳问。
‘不然呢?今天切割那些超幼小的树苗都把我眼睛弄花啦,累死人。你从大厅走来的吧,老板回了没有?’小雪问。
‘早就回啦。怎么?你要陪他吃晚餐?’晨阳故意作弄小雪。
‘是噢,你不要告诉老板娘,知道吗’小雪也故意那么回答。
‘嘿,今天Star wars最新一集上映啦,明天一起去Midvalley看戏如何?’
‘不去。要陪老板吃饭。’小雪赌气的说。
‘走啦,去看场戏,刚和男朋友分手的女人不可以周末一个人在家里闷坐的,知道吗?’晨阳学长辈的语气对小雪说。
‘你少来啦,小弟弟。回啦,累死人,bye bye !'小雪提了背包和车匙,径直的走出办公室。
‘嘿嘿嘿,明天再call你啊。’晨阳边看着她走出办公室边喊。

公司里加班的马来妇女们都掩嘴微笑着。似乎在看着一对外表看起来非常登对又开心的一对情侣们在聊天似的。其实公司里的上司下属们的眼睛就是这样看他们俩的。晨阳高大健壮,小雪开朗和蔼。两人在午餐时间时候常常在小食堂里聊天,总是聊那些和植物科学无关的东西,音乐,文学,电影,足球,漫画,卡通,老板的糗事,前男友,前女友。。。。。

两个月以来,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晨阳的心里滋长了。晨阳自己心里也明白。有一些他从来不去深入思考的事情,似乎已经悄悄的渗入他的脑袋,他觉得他的世界,开始要有些变化了。可是他还抓不着一些比较具体的东西,自己还有很多想法还没弄清楚,或许说,他对于自己内心深处的变化还没有完全的理解,对于目前的一切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把握。那些嘻嘻哈哈的背后,晨阳终究是小心沉默的。

待续

小雪(2)

夏小雪一个人在客厅里读着村上春树的‘寻羊冒险记’,非常宁静的星期六下午,非常棒的一本小说。屋子里非常凉爽,因为是第三楼,离地面也离屋顶,小雪只开着挂在屋顶的风扇,屋子里已经够凉了。茶几上的柠檬冰已经喝完了,可是沉醉在小说里的小雪并不想离开那些文字,她就那样窝在桔红色的小沙发上,准备以村上的文字来消耗掉她美丽的星期六下午。

小雪一个人住在一个组屋的小单位,超小的厨房,两间小房间,小小的露台。屋子里家俱不多,只是简单的一个可拆开成为睡床的桔红色沙发,一架20寸电视机,一架小冰箱,一个日式矮小饭桌,还有就是厨房里简单的万能锅和小小的的架子,放些洋葱蒜头干粮什么的。窗帘是用杂色碎布密密麻麻缝合出来的一片布,主要的颜色还是桔红色。而地上是白色带点不规则粉红色的瓷砖。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小雪会走出客厅去开墙角的那一盏昏黄小灯,用昏黄的灯光慢慢的巡视她自己一个人居住的这个美丽地方。一个人住才是小雪想要的生活,她非常清楚这一点。她并不是无法独立生活的女人,或许应该反过来说,她喜欢独立自主的个人生活。

宁静的星期六下午随着小雪的nokia手机声响而被打搅了。唉,忘了关手机。小雪心里想着。其实小雪打从心里忘记了晨阳说过要和她去看Star Wars 的事。

‘嘿,怎么样?今晚有什么节目吗?’
‘在看村上春树的小说。很好看哩’
‘啊!你在看三级小说?’
‘什么三级小说嘛,你自己头脑肮脏才是。’
‘嘿你不能否认他的文字里头确实有三级的字眼,对吗?’
‘是啦,但是你直接说是三级小说就不对嘛。’
‘可是我没有说它不好看噢。’
‘可见你也是好色之徒,哈哈。’
‘喂喂喂,这世上哪有不好色的男人。。’
‘好啦好啦,你好色你好色。怎么?找我有什么事’
‘要不要去看Star Wars?'
'Star Wars? 不是常常在上映吗?我没看过啦,好像很多集的,不是吗?我都没看过以前的,怎么接下去它的故事呢?’
‘以前没看过不用紧,因为现在上映的是整个故事的第二集。导演以前先拍后三集,现在才拍前三集,所以你现在去看就对了。’
‘万一不好看你怎么负责?’
‘请你吃饭咯。。。。’
‘哈哈,那好,你来接我呢,还是我们在戏院前集合?’
‘我去接你。’
‘可是我没有头盔。’
‘这不是你的问题。六点在你家楼下等你。你不要穿得太美啊,会吓破我的胆噢。。’
‘你怎么就是喜欢放屁呢?关电话啦!’

5点50分的时候,小雪已经穿好深蓝色T-shirt和牛仔裤,加上一件海蓝色毛呢外套,穿了运动鞋,在组屋楼下的儿童游乐场的秋千上等着晨阳的Honda摩多机车。
意外的是,晨阳竟驾了一辆银色Kelisa来。

‘嘿,晨阳,你前几天不是说要下个星期才到吗?怎么今天却拿到手了?’小雪一进车就问晨阳。
‘昨天下午perodua的人联络我说今天车子就到啦,所以今早就去拿车噢。’
‘其实你每天驾摩多机车去上班也不是挺好的吗?你住的地方离公司那么近,况且那边空气又好,风景又美。每次看你下班后就不塞衣又脱衬衫钮扣的,然后驾摩多车又不戴头盔,哇赛,那样子被风迎面吹着驾摩多的样子挺潇洒的嘛,你的衬衫好像都飞得挺高的。上班时文质彬彬,老板一回你立刻变得不修边幅了,喂,你也很神奇嘛。’
‘你很高兴吧,嘴巴那么甜。放心啦,我不会载你去卖的啦。其实我是家里的长子,而我父母亲也没有车子。我想如果有了车子,周末我可以带我父母亲和弟弟妹妹去兜风啊,或者带女朋友去看戏啊。。。。’
‘哇,你很会藏哩,那天秘书ms kam和老板娘问你的时候,你又说你没有女朋友?’
‘我没说我有女朋友啊。’
‘你又说要驾车带女朋友去看戏?’
‘我的意思是将来。’
‘真是的。’

其实晨阳想说‘现在’。然而小雪和他的友谊,确实是他非常非常珍惜的一件事情。他不觉得把一切都推向了‘爱情’关系会让事情变得更好。或许,对现在的他来说,他并没有把握他可以把刚从支离破碎的爱情关系中走出来的小雪照顾得更好。况且,他也觉得现阶段的小雪需要一个人好好的想清楚她的感情世界。假如小雪心里有那么一点儿觉得他们是可以发展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的话,那小雪自会明白他的一切。只是晨阳更明白的就是,小雪打从心底没去想过他们之间有可能再发展下去。小雪就是从来不会以‘可能晨阳听了会难过’这样的想法为前提,去告诉晨阳关于她内心深处的那个第三者的事。眼睁睁的看着小雪为那个‘他’难过,晨阳的心更痛。
晨阳看着身边的小雪万分惊喜的发现他的车子里有无数她喜爱的唱片,晨阳觉得这些时刻够让他记住一辈子了。他没告诉她,他是如何的带着一路上的狂喜,带着压抑着的期待来看着小雪踏进他生平第一部车子,而小雪就是第一个坐进他车子的女人。这就够了吧,不管将来如何,这样就够了吧,晨阳心想。

小雪(3)

由星期一开始,到今天星期四为止,这森州内陆的小山边总是下着雨。这就是热带雨林的内陆地区吧。还好公司是在最高处了,所以从未发生淹水的事情。这几天小雪到公司的停车场后,都得叹息一声。由她的住处到公司要走一个小时的车程,这是不能再快了,因为都是弯弯曲曲的山路,再加上下雨天,小雪更加小心的慢慢驾驶。这样一来,她这几天都迟到了。

然而这星期老板娘却反常的早到公司。由停车场冲到公司办公室大厅,小雪免不了会弄湿一点头发裤脚什么的,这感觉真不好。一进办公室大厅,迎面就是老板娘美丽大眼睛的瞬间斜视,她似乎可以用她蓬松的卷发和侧脸来告诉职员们,“嘿,你今天迟到噢!”。老板娘就是这样子,看到你迟到,没看到你迟回。其实老板娘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中年女人。打扮入时。大眼睛是乌黑又水汪汪的,鼻子小巧尖挺,嘴唇小,下巴尖,皮肤白皙,身材中等,非常懂得说话(当然不可能是真心话)。可是老板娘和大部分富商的太太一样,对于年轻貌美的女性职员有着一股天性似的戒心和怀疑,总是害怕丈夫在没有她的监督下就会被年轻女性勾引去了。小雪也不是不知道老板娘那些有意无意的试探和暗示。只是小雪觉得非常滑稽可笑。小雪心想,‘你觉得老板是天下最有魅力的男人吧,成熟,风趣,好看,有钱,有大公司,有大豪华名车,有别墅。可是你为什么又觉得自己的丈夫那么差劲会轻易的被年轻貌美的女人勾引欺骗呢?真无聊。你再倒贴送我也不要。’美丽的小雪还是一股年轻人的劲儿,骄傲的想。

小雪和秘书打声招呼后就径直的走向走廊尽头处通往实验室的大门。老板娘既然只会斜视,小雪也不去理会她。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后,小雪才发现她的桌上有很多的纸条,都是各个部门的组长写的。看来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小雪匆匆的穿上白袍,换上实验室穿的拖鞋,带上那像极手术医师们戴的无菌帽子,就走进实验室C和组长们见面。到了那里才见到原来大老板,小老板,马来老板,晨阳和三个实验室的组长们都已经在开紧急会议。众人一起望向刚进门的迟到的小雪,这让小雪更加的尴尬。

大老板的脸已经没有平时的宽容,脸拉得好像马脸那样长。小老板和马来老板的脸却很黑,该是七早八早就挨骂了吧。三个组长却是不敢吭声的样子。小雪看到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全身血液都冻结了一半了。晨阳示意小雪站在他身边。今早晨阳到公司的办公室大厅的时候就看到大老板在大发雷霆,像似怒哄般的对着满脸尴尬的小老板和马来老板在大声谩骂。晨阳因为刚进入这家公司不久,所以没被老板的怒气震到。后来进了实验室,再加上三个组长,老板约略的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和要追究责任和解决方案等等,晨阳也是胆战心惊的,因为大部分都和小雪的职责有关。

晨阳看到匆匆进门又一脸尴尬的小雪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小雪对于今早的事情还完全没有头绪,可是看她一进来时的脸色似乎好像全无血色似的苍白紧张,晨阳心里挺心痛的。刚刚晨阳本想先用手机通知在来路上的小雪,好让她有点心理准备,却苦于没有机会,老板们由办公室前厅一直讨论争执到后方的实验室,召集三个组长后,就等迟到的小雪出现。

晨阳心里非常着急。他知道这件事关联最多的是小雪。然而他一点也帮不了小雪。论工作经验嘛,他才进公司两个月。甚至事情要怎么解决他也完全没有头绪。再说,他进公司以来也没有看过老板发这么大的脾气,似乎要将有罪者碎尸万段,永不超生似的。他示意小雪站在他身边只是一种潜意识的想要保护小雪。想帮忙却帮不到,晨阳心里非常不好受。

小雪挺直了背,站在小老板和晨阳中间,望着神色凝重的大老板,准备应战。她这两年来见过无数次大老板谩骂小老板的事,再怎么错,大老板也不是骂女人的男人。小雪在进门后走向众人的那几步路的时间内,稍微冷静的想着这个事实。同时,她眼睛望向众人的时候,众人也同样回过头来看着她。小雪眼睛扫过晨阳眼底的焦急与柔情,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有些柔弱如丝的颤动,只是这感觉一闪即逝了。在这个时候,小雪非得保持清醒专注和冷静不可。

大老板清了喉咙一下,锐利的眼睛望着众人,开始以他那冷若冰霜的语气说话。

小雪(4)

“今天早上7点钟,我接到美国客户Florida Horticulture的总经理的长途电话。他说我们在前三个月空运给他们的10万棵野姜花苗,现在已经长高到约30cm。对于这批野姜花苗的成长率,也正如小雪在前三个月所做的实验结果一样,他们觉得很满意。这一点,小雪做得很好。”

先把你称赞,然后再追究讨伐。大老板的作风一贯如此。简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嘛,难怪这星期的山雨这么多。小雪心想。

“可是,他们觉得非常头痛的就是,在这一批10万棵野姜花苗里头,有大概10,000树苗是已经变种的树苗。这些树苗完全达不到他们所要的标准,甚至连降级为二级树苗也卖不出去的严重变种。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损失。在我们给他们的研究报告里,我们说变种率不会超过5%,对吧,小雪?”

“根据实验结果所得到的结论,变种率确实是不会超过5%。”小雪肯定的说。

“好。那么我身为这件公司的客户和市场经理兼股东,我的职责范围里边遇到的挑战就是,假如我们接下去半年里面再和他们交易的野姜花树苗还是有那么高的变种率的话,那么他们会直接间断和我们的交易。他们有权那么做,因为合同里面我们说’变种率不会超过5%。”

“我希望大家明白,我们每个月生产15万棵树苗,其中10万棵就是卖给Flori6da Horticulture的野姜花苗,而4万棵是海芋苗,1万棵是Berangan香蕉苗。严重的说,我们不能失去这个客户。现在印度和中国方面也开始组织培养野姜花树苗了,虽然他们的树苗品质不比我们的好,但是谁也不知道到底还有那些国家在生产野姜花苗。”

“好。现在我们来解决问题。我需要这批野姜花的所有资料。这包括了由去年开始杀菌进工厂的那些母树确认,杀菌的各个步骤的详细资料,哪个人负责由第一阶段到第十阶段的切割,移植,选苗,包装。这些资料,三个组长和小雪今天下班之前可以给我吧?”

“好的,没问题。”小雪说。

“现在小雪你手头上有几个实验在进行着?”

“三个关于野姜花,三个关于香蕉,两个关于海芋。”

“好。这些正在进行着的实验,你详细的对晨阳解释清楚,然后转交给他继续负责。我希望你由下个星期开始另外三个研究,分别是野姜花的变种原因确认,然后各个原因的解决方法,还有,找出一个高成长率却低变种率的准确荷尔蒙比例的培养基。可以的话,明天星期五下班之前你给我这三份研究的初步计划,同时告诉我你要如何调动R&D 的员工和生产线的员工。我这样说,是因为为了赔偿他们10,000棵的野姜花苗,接下去的半年内我要每个月多出10,000棵野姜花。同时海芋苗和香蕉苗不可以减产。”

“公司可以给予加班。小雪你好好的计算一下各组员工以日计算的工作量,再加上你的研究员组的工作量。明天下班之前给我知道下个星期需要多少加班人数和加班小时。”

“三个组长和晨阳请尽量配合小雪。两位老板,请和我到办公室大厅一起商量我们公司的长远路线和方向。同时要清楚我们的资金流动问题。”

散会后,三位老板走向办公室大厅,三位组长也回各自的工作岗位,而小雪和晨阳则走回小雪的个人办公室,准备继续商量突而其来的一大堆工作量。

“呼~。”小雪说。
"你还好吧?”晨阳问。
“还好。这是属于可以解决的大‘问题’。是需要时间罢了。如果是所有的实验室严重被污染,那就真的更大事。因为如果所有的实验室被严重污染的话,那么公司至少半年九个月完全没有生产,连一棵树苗也给不了客户。现在还好,员工们还可以加班赚多些。”
“可是今早看你脸色很苍白哩!”
“哎哟,被雨淋又迟到,心还未定,一大群人又开紧急会议,个个脸色又那么难看。谁知道是什么大污染的事?”
“可是变种树苗很’liu-lang',不是吗?”
“那是荷尔蒙比例的问题。大老板总是要少成本大利益,可是植物是一种生物,由不得你不遵守大自然的规则。你不能要求植物太快,当然以商业角度来看也不能太慢。我们只要坚持做研究的精神,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哇赛!”小雪笑笑说。
“你很镇定嘛。。。”工作经验尚浅的晨阳万分欣赏的看着小雪。
“嗯,要向Queen Amidala 学习。”小雪眨一只眼说。
“那我是Jedi Anakin 咯。。。”晨阳顺口就说。其实他带小雪去看那集Star Wars也是有意的。可是小雪没去想那么多。
“你比较像Jar Jar Bink.哈哈哈。”
“唉。。。。”晨阳啼笑皆非的望着小雪。
“别闹啦。我先和你谈谈我现在做到一半的研究。。。。。。。。”

工作上,小雪总是在教导着晨阳。听小雪用心的告诉他关于那些工作上的事,晨阳偶尔会偷笑。那么近距离的看着专心一致的小雪,晨阳的眼睛说实在的不大能看到纸张上的那些字母。他不知道这样子看着她的时候的愉快感觉,算不算是恋爱。他只是感觉到自己被眼前这个女人深深的吸引着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的唯一感觉就是愉快。

小雪(5)

自从发生树苗变种的事件后,小雪和晨阳更是经常的忙在一起,有时候要一起讨论研究的计划,进展,结论等等。有时候要一起去温室采集母树。有时候和老板们开会。有时候一起到公司小图书馆找研究资料。可以说是从早上进公司到下班离开公司的这些时间里,他们俩都是在一起的。

渐渐的,小雪也认识了晨阳更多,关于他的生活,他的个性,他的家庭背景,他的中学时期的往事。。。。最令小雪感到惊喜的是,有一次他发现晨阳托公司秘书帮他寄一封信,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晨阳在‘少年月刊’有个专栏,写的是关于电脑游戏介绍的文章。小雪知道晨阳是电脑游戏迷,平时晨阳也会告诉小雪一些她其实听完也不大懂的PS1啦,PS2啦,Dreamcast啦什么什么的。可是,晨阳也从不提起他写专栏的事。晨阳并不是喜欢夸大自己才能的人。

“哇,原来你在‘少年月刊’有个专栏。好厉害噢。”小雪由衷的羡慕着他。其实小雪特别喜欢,特别欣赏可以以文字赚钱的人。
“没什么啦,主编是朋友,她托我写,我就写啦。每个月才30块钱而已,我每次都得绞尽脑汁才能写完一编稿交货哪。”
“不是钱多少的问题,是你以写作来赚钱这样的事,我觉得很厉害噢。”
晨阳不好意思的只是微笑而已,也不知要说写什么。只是被小雪这样子称赞他觉得挺飘飘然的。他没有想到那绞尽脑汁才赚到30块钱的小专栏会被小雪那样子称赞。

由这一件事开始,小雪对于晨阳这个同事又多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人的个性很奇怪吧,可能某个人拥有了某一样你觉得很重要的一点,哪怕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然而一切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小雪终于觉得自己想好好放下她的过去,想要好好的去认识眼前的这个小男生了。

公司的事务还是一样繁忙,紧张,让人喘不过气来。小雪除了要教导新来的晨阳之外,还要兼顾自己手头上的重要实验,再加上最近总是加班,每天也做得很累。老板因为压力太大了,也没有好脸色对待。然而也是因为大老板最近比较紧张新实验的进展,他和小雪常常在一起开会研讨树苗各个方面的改进方法,这样一来,老板娘却又有事没事要小雪去应酬那些来公司推销化学产品的推销员。天啊,时间已经不够用了,又加上老板娘的刻意刁难,小雪简直笑不出来了。一整个星期都是紧张的蹦着脸,几乎好久都没见到小雪笑了。

终于又星期五了。下班的时候,小雪和晨阳先后走出办公室大厅的大门。眼前就是一整排职员们的车子。晨阳突然叫住小雪,小雪惊奇的回头望向他。
“什么事?”小雪奇怪的问他。
“你看看前面这一整排公司职员们的车子,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小雪仔细的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你没注意到我每次泊车都泊在停车场的尾端的吗?”晨阳问。
“嗯。说的也是。”
“我尤其怕泊在老板娘的车子旁边。”
“为什么?”小雪非常好奇。
“你注意到我的车牌号码吗,9916。而老板娘的是9917。”
“嘿,真的耶。我倒没去注意”
“所以我不大敢把我的车子泊在老板娘的车子旁边。”
“车牌号码相近并没有什么啊。”
“我怕人家以为我和老板娘‘有路’。”
“哈,你也很会抬高你自己哩。”
“不,我是怕大老板太看得起我。”
“哈哈哈哈哈哈。”小雪被晨阳逗得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晨阳终于也笑了。

小雪笑着走进自己的小车子。坐下之后,看着倒后境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好久都没这样开坏的笑了,不禁觉得非常的感动。

晨阳。。。。。

“叩,叩。”晨阳轻轻的敲一敲小雪的车窗。
小雪摇下车窗,看着身高178cm,年轻的脸充满阳光气息。晨阳递给她一张cd.
“嘿,我有个朋友莫明其妙的寄一张cd给我,里面只有一首歌而已,你听听看吧,很好听的一首歌。”
“咦,CD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哩,送给我的吗?”小雪笑说。
“你喜欢可以拿去呀。CD上写的是这首歌的名字,叫‘小雪’,是陈升和任贤齐合唱的。”
“哇赛,我还不知道陈升写过这首歌噢。。。谢谢啦。”小雪准备着驾车离去了。
“小心驾车!"晨阳又叮咛一句。

晨阳站在公司停车场处看着小雪的小车子走出公司大离芭门,心里想着,希望你会喜欢。那是我走遍KL才找到的一首歌,小雪。

小雪望着倒后镜里晨阳健硕的身子,内心深处涌现了前所未有的丝丝暖意。小雪的车子一路奔驰,她沉默的望着路边飞扬的落叶,看见了落叶离开了长期依赖的大树而终于可以自由飞翔的样子。她的嘴角,慢慢的勾画出了非常美丽的笑容。

2008年4月3日星期四

思念的逻辑

是谁
说打喷嚏是思念作祟

我说这有逻辑可跟随
因为那承载着快乐
如尘埃般的微粒种子
带着灵气驻扎你的胸膛

一声喷嚏能否
苏醒你的灵魂
埋葬你的轮回

我想知道
你的胸膛能不能挪出一个位
给我那沉默等待你怜爱的耳垂

2008年3月27日星期四

了断

你可以坚持自己的立场
你可以固守你心底的忧伤

淌血的心
岂是手里紧握的玫瑰所伤
是你的心在自残
你舍不得那已被风化的纠缠

你且牢记她的模样
牢记你们相爱时对未来的无穷想象
牢记一切坚不可摧的信誓旦旦
牢记着
牢记着

直到她带着背叛的罪恶感
为你作个了断
来填补你多年来的忧伤

你说你要怎么去承担
那已经错了再错
一拖再拖
或许也已经变样的

情感

暧昧

什么时候开始,我在期待你的来临。只要叫你的名字,你就给我一声回应。我总是紧闭着双唇,想着你是否忙碌,是否牵挂着那些遥遥无期的梦想。我以为你知道我沉默的等待,我以为你明白,我让自己靠你那么近却不再近一些,是因为我始终是个女人。

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两眼张望路边的车子。只要一霎那的偶遇,足以叫我魂萦梦绕。你总是沉默不语,我想着你或许并不想让自己好过,而我始终了解你的怪脾气。你以为我准备就这样过完我的一生吗?你以为我不想着你牵着我的手到山野烂漫处,给我一朵芳香吗?我始终是个女人。

暗夜的星叫人着迷,你还不是?那山,那水,那一片绿意,你若是明白那其中的道理,或许我俩可以一辈子相依。谁有能力预知那结局?谁有能力让这一切继续?谁有能力,理解我所深信的爱情道理。噢,谁说的,爱情有什么道理。

爱情没有道理,因为我遇见了你。

2008年3月26日星期三

豆芽梦

豆芽的困惑在于
她的思念已经生根
但根无法着地
何谓踏实 何谓一生

她期望自己坚毅,强大
却从来不被允许长大成树
想要好好爱人
却总是软弱无助

所以
白天依旧充满希望
而夜里的梦终究是梦
就如人们嘴里说的
发什么豆芽白日梦

2008年3月24日星期一

i will never be with you

李芸子从梦中惊醒,梦中自己正从悬崖往深不见底的海水里跳,身体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就这样惊醒了。芸子睁开眼睛,望向厚重的窗帘旁边,噢,外面还是黝黑的,可见现在还是半夜。200度的近视让芸子看不清墙壁上的时钟,她唯有起身趋向前去看个清楚。才凌晨三点半呢。芸子继续躺回温暖的床。春天已经靠近了,所以这三更半夜的也不会太冷。

芸子躺了好一会儿,然而却睡不下去了。梦中那往下掉的感觉真不好受。唉,投降。

芸子索性起床,摸黑拿到了眼镜和挂在门后的大毛衣,穿上后就走出客厅。地上冷冰冰的,芸子本能的轻轻弹跳了起来,她忘了穿温暖的毛毛鞋。穿了毛毛鞋后,睡眼惺忪的她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抱起放在沙发旁毛茸茸的玩具北极熊,闭着眼想着自己为什么回有那样的梦。

那个悬崖似乎在那里见过,那跳下去的样子也似乎在那里见过,芸子觉得自己不可能无端端的会发这样的梦,她肯定自己一定是白天的时候在那里看到那样的悬崖和那样的跳耀动作。

啊,她想起了,不就是英国当红的新晋创作派男歌手James Blunt的那首You're Beautiful的MTV里头的画面吗?真是的,白天听太多他的歌了,竟然带进梦里去,唉。芸子轻笑一声,好啦,问题解决啦,可是眼睛却睁得大大地了,睡不下去了。怎么办呢?才三点多。幸亏明天是星期日,可以睡到中午也无所谓。

既然醒了就醒了吧,就过一个不一样的周末。芸子首先去墙角处开了暖气,然后走到落地长窗处,轻轻的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黝黑的院子,月光时有时无,乌云太多。然而大致上还看得见一些树影摇曳。院子后方不远处的公园里的参天古木把枝桠都尽力往天上伸展,光溜溜的没有一片叶子,多么像Harry Potter里那棵枯树呀,芸子心想。又暗又静的三更半夜,唉唉,真是的。

芸子走到厨房,开了厨房那盏昏黄小灯,煮开水,然后拿出咖啡粉,糖,鲜奶,准备好了就等开水煮滚。然后她穿过没开暖气的冷冷小走廊走到另一个尽头的浴室,刷牙洗脸。冲泡好香浓的一大杯咖啡,关上厨房的小灯后芸子又回去已经开了暖气变得比较温暖的客厅,然而她并不想开客厅的灯。也没扭开电视或电台。她想静静的喝咖啡。

芸子把餐桌和椅子移到比较靠近落地长窗的地方。清洁空白的小餐桌上只有芸子的一大杯咖啡。芸子就那样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眼睛望向窗外的黝黑,偶尔用左手拿起大杯子把咖啡送进嘴里,而右手则托着腮,噢,这是她所不自觉的习惯。心情没怎样,不就是另外一个失眠的夜而已。看着那白天里不可能见到的完全黑暗,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是绝对的另一番风景噢。芸子心想。

然而眼睛望着的黝黑,突然在芸子的心中起了变化。芸子的眼睛还是继续望着黑暗,可是她的心却不在这里了。她望着眼前的黝黑,那黝黑的中心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在奔跑着的男生的背影,芸子的视线追着奔跑着的他。芸子在用力的踏脚车,脚车的微弱车灯照着那奔跑着的男生的背影。那是个黝黑的椰林,地上是沙地,并不是柏油路。芸子费力的踏着残旧的老式脚车,企图追上奔跑着的他。

芸子心里在狂喊,你怎么丢下我就独自跑进这黑漆漆的椰林里了?我知道你在躲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子躲我。咱们刚才在刚入夜的儿童游乐场里聊天儿不是挺愉快的吗?我们聊些有的没的,那些轻易就让人发笑的年轻人的笑话,那些老师们的刻意刁难,哈,我们很开心哪。然而在我的心情正随着秋千起飞的当儿,你却说,你父亲打算给你到国外继续求学。而我的家庭是根本不可能给我出国求学的。我问你,‘你走了我怎么办?’你笑笑沉默着。

于是你就趁我回家拿脚车的时候,独自逃跑了。虽然我们说好我会再回去儿童游乐场找你,可是你不等我就走了。当我回到儿童游乐场看不见你的时候,我的心可慌极了。我怕了。我想我说错话了。我让你难堪,而你在躲我了。我猜想你应该是走向那黝黑的椰林里,于是我拼命追上你。我为什么不由得你自己走回家去而拼命追上在椰林里奔跑的你呢?你说为什么呢?

芸子用力的摇了一下头,把自己从黑暗中抽离。唉,听歌吧。。。。芸子想,不如就听You're beautiful吧。芸子把这MTV的DVD轻轻放进DVD Player,然后再喝一大口咖啡,窝进沙发里,再听一次这首歌。

为什么要跳进海水里呢?

网恋

我坐在梳妆台前面,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这三年来一直在伦敦的留学生涯,没什么晒到太阳,原本有着棕色皮肤的我,竟也换了一脸白里透红的肤色。有点神奇的感觉。然而比较令人坐立不安的是,我现在赶着要去赴约。对方是我这三年来在网上时常聊天聊心事的网友。长得怎么样我不清楚,因为他就是喜欢卖关子,只给我看他的背影,说是‘马来西亚赌神’,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已,唉,这家伙也挺无聊的。我在猜,或许他长得不大好看吧,可是我记得有次在MSN和他闲聊时无意中聊起,他说他的朋友们说他像张震狱。记得当时我对他说,‘那你长得像张震狱也算不错呀。’他却说,‘屁股像就有啊。’哈哈,他好像可以随手就拈个笑话来噢,我好喜欢他这个样子。

我其实这次回乡,主要是要参加小妹的婚礼。在下个周末呢。前两天下飞机后,我完完全全的把自己丢进我想念了三年的我房间里的单人床,什么也不想,哪里也不去,十三个小时的飞行,再加上时差和气候的混乱,哇赛,我除了累,还是累。幸亏妈妈也是体谅,一别三年,想必她也有好多话要和我说吧。然而她由得我倒头就睡,暂时我的时间和家人的还不一样,细心的妈妈还是照单把我爱吃的食物全煮出来,放在雪柜里,我半夜醒来想要吃‘午餐’也有,清晨起来要吃‘晚餐’也有,还有蛋塔,点心,烧卖这些我想念已久的食物。只要用微波炉弄热就可以了。这时代多么方便。

这两天休息够了之后,我才敢赴约。要不,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再多的粉也补救不了。我把放在行李箱里的那装满化妆品的小包包拿出来,开始为自己化点很淡很淡的妆。打一点粉底,涂一点点淡淡的眼影和涂上和我嘴唇一样淡色的口红。我把黑色直长发梳直后,盘起一个发髻,然后插上一只看似小筷子的发叉,既简单又不失大方吧,我想。接着我换上一件黑色柔质连身裙,转一个身,裙摆就会飘上一点点了。我想这件裙子应该适合跳舞吧。谁知道呢。。。我总不能穿牛仔裤或窄裙去赴约吧。然后我再从行李箱拿出我的长及膝盖的皮靴子。这几年在伦敦生活,已经爱上了皮靴子了。这双皮靴子大约两寸高,我这一穿上去,人又高了许多了。我想,不知会不会比他还高。。。。我拿了桌上的皮手袋,向妈妈报告一声,就驾着小妹的车子出去了。小妹忙着婚礼的事总是和妹夫一起到处去,所以我幸运的暂时有车子用。

到了约好的餐馆面前,我有点紧张。我没有来过这家新开的餐馆。三年不见的家乡,变了很多。多了很多大道,很多高楼大厦,很多大豪宅,很多名贵餐馆。其实我想我也没有必要紧张的,干嘛呢,不就是去和一个网友见面吗?噢,然而我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我想他也知道。我们之间,我们之间,好像多了一点点‘东西’。哈哈,多了一点,就算要见面也想要化一点妆,穿上美丽衣裳才出来的一点‘在乎’吧,我想。该怎么说呢,这三年来我在异乡生活,认识的新朋友也是不少,网友也是不少,可是就是只能和他说心底话。 可能我们的思想靠近吧,我说的他都懂,他说的我也懂,彼此也喜欢一样的东西,聊的东西就是比较贴心,而且挺有默契的。我已经不知道假如哪一天他突然说他不要再上网了,我不知会有多失落。

这家餐馆的装璜很美,算是西式的吧。宽阔的餐馆中央有架黑色大钢琴,钢琴手正在演奏Nat King Cole的Route 66, 噢,我喜欢这曲子。我向侍者说了他的名字之后,侍者带领我去到了他预定的位子。然后给了我一杯清水和Menu,一本是前菜,主菜和甜品的Menu,另外一本是长形的各类美酒和鸡尾酒的Menu.我没来过这家餐馆,所以我很仔细的看了Menu里的所有食物。都是美式食物,各类牛扒和红酒为主。我其实早到了,我并不喜欢迟到。我宁愿等人也不喜欢被人等,被人等的感觉挺不好受的,好像做错什么似的,一见到面就得道歉,这多么不自在。

我坐下之后,仔细的环顾一下这餐馆的环境。感觉真好,温度刚刚好,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也不会觉得气闷。空气中有非常淡的玫瑰花香,并不是人造香水的味道。钢琴声并不太大声,钢琴手也非常专注的,西装笔挺的以熟练的双手在弹奏着。钢琴旁有个小小的的舞池,这时候还早吧,并没有人到舞池里跳舞。啊,若是能弹奏Nat King Cole的Mona Lisa那该多好啊。。。。我一面想着一面又回头去看着Menu里的各类美食,真不知该叫什么好。。。。晚餐套餐吧,简单!前菜是马铃薯汤加蒜头面包,主菜是烤红酒腌渍的牛扒,甜品是Vanilla冰淇淋。

在我低头仔细阅读Menu的时候,突然身边多了一阵扑鼻的玫瑰花香。抬头一看,啊,原来他已经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大束的艳红玫瑰花呢。他把玫瑰花束交到了我的手里,笑笑的说,‘就是我啦!’

噢,天,这么好看的男人啊。。。。我有点晕旋。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只好站起来接他的玫瑰花。原来他这么高,我的两寸高的靴子刚刚好把我的高度抬高到他的下巴处,所以,我还得把头抬高一点点的望着他。天,这感觉真怪啊,我和他在这三年里,差不多隔一两天就聊天啊,也时常写信啦,寄CD或DVD什么的,算是很熟悉了,在网上聊天时也是无所不谈啊,连内心深处的话都可直说,不怕他听不懂。然而此刻看着他,又觉得他好像很陌生噢。。。。然而很开心,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男性专送的玫瑰花噢,而且那么香那么大束。

我们坐下来以后,就向侍者点了两个晚餐套餐。他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眼镜底下是一双深邃的双眼,炯炯有神。头发看样子很柔软,我想起他之前在MSN告诉我,他叫人剪了好像Frank Lampard一样的发型。我还笑他,不就是男生的发型一个吗?他坚持说这是不一样的,至少那剪头发的理发师会试着看着Frank Lampard的照片去剪,而不是剪出Arsene Wenger那样的头发。我骂他神经病,无端端的理发师怎么会帮你剪出Arsene Wenger的发型呢,他说,我怎么知道理发师是不是Arsenal的疯狂球迷。唉,我时常不大知道他的脑袋是怎么想事情的。

侍者走开后,他就开始说话。

‘嗯,不像,不像。’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说。他左手戴着一只黑色G-Shock手表,而他此刻正用他的左手托着腮在打量着我,然后一面摇头的说。

‘啊?讲清楚点,什么不像。’我有点好笑他这样的开场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家伙真的就像网上平时闲聊时我想像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噢。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长得像林煦蕾呀。’他的嘴边脸颊可以看得见刚被刮得干净的胡渣底,噢,原来他可以留胡渣。天,我好喜欢男人的胡渣。为什么喜欢?不知道。只是觉得干干净净滑滑白白的男人的脸好像很恐怖噢。

‘神经病,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长得像林煦蕾了。’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好像又和他恢复了之前在网上的熟悉感了。

‘你是没讲过。。。嗯,你的声线比较细,比较好听。’他说完后,又把脸倒歪一边,又看着我的侧脸。哎哟,他的脸皮怎么这样厚?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不要这样子发神经好不好?哪有人这样子看人的? 你坐好来!’我瞪着他说。

‘啊,真凶!还以为你在网上骂人是因为文字方便呢,原来真的凶噢。’他又笑眯眯的望着我说。

我哭笑不得。拿他没办法。只好大笑了。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他的鼻子真好看啊,这么高这么挺直的。眉毛又黑又浓,声音又低沉充满磁性。我又有点晕旋了。钢琴那边传来了First of May的旋律。

‘哎,对了,谢谢这一大束的玫瑰花,我好喜欢。’我对他说。

‘噢,你喜欢就好啊,我不懂啦,刚刚去花店站了好久,都不知买什么花好。那花店的女职员就问我啊,是不是送女朋友的,我说不是啊。她又问我你长得怎样?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就随口说你长得像林煦蕾。于是她就建议我买这一大束红色玫瑰花了。有点后悔啦现在,不该告诉她你像林煦蕾的,或许她就不建议我买这么大束的玫瑰花了。’他说完又摇摇头,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哈哈,这么快就后悔啦,真是的,为什么要买花呢?’我打趣的问。

‘不知道,觉得好像突然之间空空手站在你面前出现,觉得挺怪的。难道要像代表公司见客户的时候那样先来个郑重的握手,然后自我介绍?你不觉得这样子更怪吗?可是,我想你应该不会好像英国女人那样一见到面就给我一个大熊抱啊。。。。哈哈哈。’他又来了。‘你就想啊,熊抱!’我没好气的说。

我们继续聊下去,不一会儿前菜先上桌,接着主菜,最后甜品。幸亏我们的酒量还好,两杯红酒下去,还不见不妥。而他就是他,他就是我这三年来在网上聊天儿的他,他就是我所熟悉的他,和我无所不谈的他。我们继续我们在网上聊不完的东西,又说了无穷无尽的笑话。他总能逗我笑,他却说是我爱笑。钢琴的声音不断的在演奏着好听的西洋旧歌曲。我们俩都喜欢的oldies.

后来当钢琴手开始演奏Eric Clapton的Wonderful Tonight的时候,他眼睛望着舞池,然后问我,要不要跳一支舞。我笑笑微点了头。他拉起我的手,走向舞池里去。舞池里有两对老夫妇在缓慢的随着旋律轻轻的摇摆身躯。多么恩爱的夫妇啊。。。

他把他的右手放在我的腰,而我的左手放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他的左手则握着我的右手。他的手掌很大。我们并不是靠得很近,但是我很晕旋。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晕旋。他多么的好看,这三年来我的所有心事,统统都是向着他说,到底我对他的感觉,是好朋友还是更多呢?我到底是因为心理上依赖着他呢还是真的喜欢他?可是我喜欢和他聊天,有什么事,我总是第一个先向他报告。

然而我不知道他怎么想我。到底他对我只是纯粹的好感而不想再靠近一些?还是他同样的觉得我们可以再走深一点?还是他还有别的牵挂?噢,我一点都不知道啊,所谓网友,我们聊得那么深入,可是我对他真实的生活却真的一无所知啊。就算他现在在其它地方有个女朋友,他不说的话,我又怎样知道呢?我现在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呢。。。。。

‘你在想什么?’他把他的嘴唇贴近我的耳朵,轻声的问我。同时他的右手似乎使了一点力气,我的身体被他拉得贴近了他魁梧的身体。他嘴里呼出了一点热气在我耳际,我有点心神荡漾。

‘在想你不知有多少个女朋友。’我鼓起勇气,轻声的说。

‘以前有一个,三年前分手。’他以郑重的语气说。‘噢。。’我沉默了。

我们随意的舞步随着那首歌的旋律摇摆,非常非常缓慢的。我真的不想这首歌那么快停止。

‘那你还想念她吗?’我又轻声的问。眼睛望着他身后的钢琴手在专注的弹奏歌曲。他稍微把身子抽离,他的眼睛望着我的眼睛,似乎要望穿我的眼睛似的,他告诉我,‘她是遥远的过去了。’我继续沉默着。我们继续跳缓慢的舞。音乐继续蔓延着。

‘我想。。。’他欲言又止。
‘嗯?’我试着追问。
‘我想,我已经有勇气去开始一段新的男女关系。’他的呼吸有点急促。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左手更加用力的握紧我的右手。
‘然后呢?’我又试着追问。
‘哎,你这个女人,不要再仔细了呱?’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然。我那么笨,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我笑着说。
‘笨猪笨猪笨猪,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你讲得太快,我听不清楚。’我又故意作弄他。

他突然把双手放开,然后用双手撑着我的脸庞,亲吻了我的嘴唇一下。我差一点要晕掉,但是我还是尽力保持镇定。然后音乐停了。

他牵着我的手走回我们的座位。

我告诉他,‘你明天到我家见过我父母亲,然后再吻过,刚才的不算。’

他一直笑,我也一直笑。

想不要笑,可是藏不住啊。。。

忧郁症

我其实没对任何人说过,我时常可以听到一些声音在我耳边,窃窃私语。其实我想那也不要紧,那其实只是一些微小的声音而已,我相信一向来意志力坚强的我,并不会被那些声音干扰我的生活。然而有时候挺烦的。有时候我想耳根清静的时候,那些声音却好像变得比较大声了。不断的叫我想东西。想什么呀?什么都想啊,想人为什么要这样辛苦的活着,想人活着活着,到头来不就是肯定得死吗?那为什么又要继续那么辛苦的活着。有时候我觉得我其实也算是幸运的人,可是我还是爱想东想西,想一些有的没的。想过去啊,想将来啊,想着我现在为什么那么孤独。我心里真的觉得我是非常孤独的,似乎没有人曾经认同过我的想法。怎么会这样呢?有些朋友耐心的听我侃侃而谈,但是我知道她们的内心其实并不是真的认同我的想法,或许基于礼貌,基于我们之间的友情,她们总是笑笑的把话题撑开,又兜回去上个星期的三姑六婆们做过了些什么,最近哪一家服装店大减价之类的事。为什么呢?为什么人要为这些没有关系到自己的事情,为这些无关痛痒的血拼,唠唠叨叨的重覆又重覆的叙述呢?我真的不明白啊。我比较喜欢自己静静的想东西。然而这也错了。我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想好好的想东西,我母亲又不断的来敲门。我哪里也不想去啊,我有好多事情都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尽叫我出去参加那些无聊人们的聚会?连最爱我的母亲也不了解我了。有时候我会失眠。可是失眠很正常啊,很多人都失眠,不是吗?或许我的失眠比较严重一点而已。我有时候有些事情想不透,就失眠到凌晨四,五点才朦胧的睡去。隔天的早晨,立刻又醒来了。这也是我自己也控制不来的。虽然我的身体有点累,可是我的精神很亢奋,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把我的问题想个透彻而已。唉,算了,我想我自己的事,总得我自己去解决吧。我相信我可以靠我自己的能力去解决我自己的问题。全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而已,不是吗?所有的,一切的疑难,都是我自己脑海里的事而已,不是吗?可是过了几天,连父亲也来敲我的房门了。父亲要求我去看医生。他说我得了忧郁症了。他说我总是陷入沉思,总是发呆一整天,总是不出门,又经常失眠。连我的朋友们也出卖我,她们告诉我父亲,说我的想法太消极。噢,我觉得有点可笑啊,为什么说我的想法消极呢?难道想法消极就是得了忧郁症?哈,笑死我了,像我这样乐观又坚强的人,怎么可能得忧郁症?她们不明白。连父母亲也不了解。我只是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想东西而已啊。父亲在门外求我,希望我为了他,勉强一点就去看一次心理医生。我想,或许我实在太令身边的人担心了吧,于是我就答应父亲,和他一起去见心理医生。我一见到心理医生,我有点懊恼,又有点可笑,于是我直接告诉他,‘你告诉我父亲,我没有忧郁症。’心理医生笑笑说,‘好的好的。’然后就问我一些简单无聊的问题。还开了一些药给我吃。唉,为了父亲噢,我还是把药吞了。可是,我怀疑那只不过是心理医生一种骗人的伎俩而已,我吃了那些药,不就是多睡了几个小时而已吗?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开了安眠药给我吧。哼,我才不相信心理医生呢。不就是安眠药?所以,我坚信自己还有清醒的判断能力,我就是不想再吃那些安眠药了。所以啊,我继续的失眠,继续的想东西。我想着,人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命运作出决定。人为什么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假如生不是我想要的,为什么我就是不能选择死?这世界有什么法律说我不能为自己的生死作决定吗?神说我不可以放弃他给我的生命。可是他什么时候眷顾我这个生命了?无时无刻的在磨炼我的心,无时无刻的在试探我的灵魂,我有点厌倦他自私的作法。既然要给我生命,为什么又折磨我?有些朋友们总是热心的带我去学佛。要我相信我的前世今生和来世。噢,太太太遥远啦,我眼前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呢,怎么要我去相信那些毫无感觉的前世呢?你难道说,我今生解不开的谜团,是我前世带来今生的果报?你怎么证明?不不不,我活着已经太辛苦,今世痛苦今世算了,不要把前世来生都扯进来胡说一番。其实我很喜欢英国女作家Virginia Woolf说过的那句话,人为什么不能选择死?假如活着是那么痛苦的话。唉,其实我不想再继续连累我身边的人了。从小,家人为了我这种古怪的个性,已经付出太多。如今他们又开始担心了。其实没什么的。我可以解决我个人的问题。他们就是太爱我了,就是太爱我了,所以我不想再给他们增加麻烦。我又听到那些声音了。或许我该好好想想,要怎么彻底的了结这件事。是的,为了爱我的家人,我应该自己去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不想再听到那些声音。我不要再听到那些叫我思考这个思考那个的声音。我想不透啊。。。那些声音越来越大声,似乎快淹没了我想继续生存的意志了。生命是什么?人活着来死着去,又是为了什么?有些朋友叫我别想这样的事,可是那些声音要我想啊。我自己的意识也要想个透啊。我不把它想个透彻的话,我想我可能会更痛苦啊,这样一来,我身边的人会更加更加的痛苦啊。一想到我身边的人会继续为了我而痛苦,我就非常的伤心。有时候想多了,我会躲进被窝里哭。我不会给家人朋友看到我哭泣的样子,这会更加伤他们的心的。噢,我不要再想了,我不要再思考了,我不要再这样痛苦了。我要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我肯定要好好的,用我自己的能力去彻底的解决这件事。人为什么不能自己去选择死?为什么不?我得好好的计划一下,我这个全新的想法。这全新的想法让我全身充满力量,没错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了。我要好好的计划一下。

长提


假如你把槟岛的地图看成是一只乌龟,那么Teluk Kumbar就是在乌龟的左脚处。

你到槟城国际机场外的交通圈之前,走上天桥直直向前走,你会走过一个小Pekan,然后再直走,经过一段挺阴凉偏僻弯弯曲曲的山路,过了这里,就到另外一个小镇,叫Teluk Kumbar.
这个时候你就要弯左,拐进一条也算大路的柏油路。大概再走100米吧,你的左边有个小路牌,写着Lorong Cikgu。

你走进去Lorong Cikgu,就可以看到右边有一个小小的沙地停车场,大概只能停4辆车而已。
停车场的后面就是马来甘榜的木屋。左边和前面是kopitiam。
前面的那间就是卖虾面的简陋 kopitiam. 就算你泊好车,你也还不能看到长堤。
从这里你得先走进kopitiam的后方或旁边,然后穿过kopitiam,走到它的前面的时候,你的眼前就是一片截然不同的风景。

这个地方神奇的是,当你把车泊好的时候,你完全没有看到海边,你以为还要走一段路才到海边,你不知道原来海边就紧紧的贴在kopitiam后面而已。
很近很近而已噢,但是你完全不知道。因为这是一个海湾,没有大海浪的声音,是一个非常宁静的海边。
我想应该是个渔村,因为岸边有很多渔船停泊着,随着小海浪轻微的前后摇摆。

这间简陋的kopitiam,专卖虾面。不是KL式的虾面,不是福建面,而是不一样的汤汁,面上放着5,6尾特大只的虾。我记忆中,它的汤汁的味道有点像大山脚Tokun山脚下,大路口处那一档螃蟹面(Mee Ketam)的汤汁.

我曾经无数次的来到这个长堤,长堤很长,我算过我的脚步,也算过灯柱之间的距离,我想它大概是300米长。
在岸边看不清楚长堤尽头有没有人。
这座长堤是石柱为脚,铁栏杆,木板上有作废的灯柱。我想,假如这些昏黄的街灯都给点亮了,这长堤一定很美吧。
长堤的尾端是一个比较大的平台,平台的后端有个向下走进海水里的石梯,给船儿靠岸后,让渔夫走上来。

有一次晚上我来这里,看到长堤尾端的石柱旁,有一群会发光的小鱼。
小鱼大概有20cm长,非常的活跃,不停地在石柱旁边游来游去。因为长堤的尾端很黑很暗,那群发光的小鱼很显眼,全身发着白色的光,我眼睛看着它们,觉得好像不是真的事情似的。
这个情景一直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那些发亮的尾尾小鱼,长堤尾端的暗,还有夜里冰凉的风。

坐在长堤尾端,你会看到飞机从右边缓缓向左边飞去,越飞越低,然后躲进左边的山峦后面,那是槟城国际飞机场的位置。
坐在长堤尾端,你也会看到很多捕鱼的渔船,向左走向右走,但很少遇到他们向长堤或岸边靠来,可能他们觉得捕的鱼还不够多,可能每次我去的时间都不是他们想休息的时间。
坐在长堤尾端,风有点咸味,但很大很凉,并不适合抽烟,因为烟一下子就给风吹完了。
坐在长堤尾端,偶尔会遇到钓鱼的男人们,他们都不会理你,但是,你也不要理他们,因为他们只要鱼儿上钩,并不需要你的问候,你不要自讨没趣。
坐在长堤的尾端,假如当时你的身边没有钓鱼郎,假如当时你的身边没有捕鱼的船,最适合放声歌唱。你离岸边太远,没有人会听见你的声音。

坐在长堤的尾端,你的眼泪也比较容易被风干,你的悲伤也比较容易被遗忘,这长堤太长,你根本不想回头看

发臭的垃圾

垃圾之所以会成为垃圾,第一的条件是,这东西不要了。
而经过一段时日过后,这垃圾会发臭。
爱情过时之后,或许双方都成为对方的垃圾,或许只是其中一方而已,然而,终究也还是会发臭。

事情的开始是,他开始逃避你。
本来每个夜晚他会打电话给你,和你闲聊几句,彼此说一声‘晚安’,然后挂电话,结束一天的等待。然而,事情开始变卦的时候,你在每天夜晚的同样时间里,已经等不到他的电话。
一天,两天,然后,你试着主动打电话给他,他的理由是,好忙啊,真的,真的好忙。有时间我再联络你啊。
接着,一个星期也没接到他的电话,去学校也没见到他的影子。只有偶尔听说他和某个她总是嘻笑玩乐。

终于,当你再做主动去他家找他的时候,原来他在家闲着。
他在家闲着也不去找你,你应该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他的语气冷淡得好像不认识你似的,你的心开始明白,何谓心痛了。
你带着受伤的心回自己家里去,试着说服自己,或许他真的很忙很累,假如是这样子的话,我怎可以又去烦他呢?
于是,说服了自己当个体贴的女朋友,不去烦他,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来找你。

然后,一个星期再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像往常一样,静悄悄的出现在你家门前。
你每个夜晚试着假装不在意的一面在客厅做功课,眼睛却时不时的望向大门口,期望他的身影会突然出现。
但是希望总是落空。想去找他,怕他又说他真的忙,不能分身。
想打电话给他,又觉得,假如他有时间的话,一定会打给我的吧。
于是,心情开始变灰色,想着,或许是时候说分手了吧。于是年轻的你也不多想了,就直接约了他明天下午一起到海边,你说你有重要的事要当面告诉他。
当然他也猜到你要说什么了。
因为他这段日子以来的一连串躲避行为,故意对你保持距离,故意对你冷淡的行为,为的就是等你先开口说分手啊。

于是你真的开口说分手了。
他笑笑说,‘是你先开口说分手的噢,不是我噢。’
你问他为什么明明想分手了,却又不先开口呢?
他说,如果是我开口说分手的话,那就是我不对了,我可不要当个负心人。
于是你傻傻的说,噢,所以你就故意对我冷淡让我自己提出分手?
他自以为聪明,然后得意洋洋的继续说,‘你可不要缠着我不放。’
你当时一脸茫然的,只会点头而已。

终于,分手了。
你不大觉得这是真的。
才不久前嘛,他还牵着你的手到处去,一面谈笑,一面告诉你他有多爱你。
这应该不是真的,他只是一时糊涂,一时以为自己不爱你了,慢点吧,慢点他就会发现自己其实还放不下你,而他就会回来了。
于是你虽然知道你们已经分手了,但是你的心底始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并不是真的要永远和你离开了。
不久前他还紧紧的抱着你,告诉你,他将来会努力工作,给你好日子过呢,这些话都清晰的在耳边在脑海里漂浮着,那些笑容那些真挚的眼神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你看着你的宝箱里,那些他送你的礼物,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但都是他亲手制作,他亲手交给你的礼物啊。
这些不都是他真心爱我的证据吗?你这么想。

隔两天的下午,你接到他的电话,你心里突然高兴了起来,猜想或许他终于觉悟了吧。
他问你,一切还好吗?
你说,还好啊。觉得挺高兴的,因为他还是关心你的。
然后他说,他想给你一封信。
他来到你家门前给了你一封很厚的信。
然后也不多说,像远离一堆发臭的垃圾似的,立刻就离去。
你不大敢立刻读这封信。
于是你把信紧紧的抱在胸前,把它带到一个海边,吹着热热的午后海风,坐在大松树下,慢慢的把信拆开来,开始阅读。

你开始流泪。
然而你的眼泪流得太快,你还来不及擦拭,它又一大把一大把的流下来,你正一字一字的阅读他的信,你的眼泪也不停的流下你的脸颊,你只能任由它一滴接一滴的滴在一封又一封的信纸上。
有时候你不得已得用手擦拭那些眼泪,因为它涌出太多了,有些停留在你的眼眶里,你的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信里他的密密麻麻的字体。
他斩钉截铁的,一遍遍的告诉你,他已经完全的不爱你了。
你看着这眼前这最新的,你俩之间所谓爱的证据,你疼痛的心又得开始去承认所谓分手的事实了。你把信撕得粉碎,你继续一个人在大松树下哭泣,你继续把眼睛哭得红肿。大松树继续让它那尖尖的松针和坚硬刺人的小松果随风飘落,似乎不晓得你的心已经承受不了再尖再刺的试探。。。啊,连给我遮荫的高大松树也欺负我啊。。。你悲伤得只想跳进大海里,死掉算了。

一个星期又过去了。
你每天去学校,尤其是下课的时候,偶尔会遇见他。
你见到他和朋友们很开心的谈笑自若,你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去作痛苦难过的样子。
于是你也若无其事的和朋友们谈笑风生。偶尔遇见他也坚强的笑笑打招呼。
但是你的心是抽痛着的。
这一点他不会知道,你的自尊心不会让他知道你其实很痛苦。
然而他见你若无其事的,还对他笑笑,他以为你还不肯承认你们已经分手这样的事实,而且他非常害怕你对他纠缠不清,于是他故意在下课的时候跑到你的课室来。
他故意跑来你的课室,和一群女生在课室的后方嬉戏玩笑。
用他无穷无尽的笑话,用他爽朗的笑声,用他洪亮的声音,和她们尽情欢笑。

你坐在班上最前面的座位上,把头伏在桌面上,眼睛压着你的右手手臂,让眼泪顺着你的手臂流下,滴着你的浅蓝色校裙,你的左手紧握着拳头,捏紧你的每一根手指,一面听着他和她们的嬉戏声,你一面握紧拳头,拼命忍住那些内心绞痛的感觉,拼命的强忍自己快要窒息的呼吸,告诉自己,‘我到死的那一天,也会记住这一时这一刻,我会记住你用锋利的刀子插在我胸膛之后,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再用锐利的刀子拼命的刮伤我的每一寸肌肤,直到我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对你完全死心。我会刻意的记住,当我的心在淌血的时候,你和她们在背后狂笑着。’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你开始把爱转换为恨。
因为唯有把对他的爱转换成恨,你的心才不会那么痛。
然而,恨一个人是多么的辛苦与折磨啊。
要尽力的说服自己,这个人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你的人了,你不能再记住他对你的好了。
可是你的记忆却始终一直在提醒你,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的快乐时光。
那些快乐时光让你觉得其实他是真的爱你啊,可是你一这样想的时候,你的心又开始抽痛了。
于是你劝自己赶快转换思绪,你把爱他的感觉转换去恨他的感觉,只要一换,心就不那么痛了。
你发现到了一个让自己比较好过的方法,那就是恨他。

从开始恨他的那一天起,你不再对他微笑打招呼,你把他曾送给你的东西统统丢回给他,你不再和他说话。
然而,你的每一天是这样过的。。。。想起他的笑容的时候,就立刻提醒自己想起他望着哭泣的自己的那一脸不屑,想着他把你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想起他为自己付出的时候,就立刻提醒自己他在分手后闪开你,好像闪开一堆过时发臭的垃圾似的一副嘴脸。
想起他每天定时打给自己的电话的时候,就提醒自己他说过叫你不要痴缠着他,他深怕你缠着他不放而他不得自由。
想起他说过他会爱你到老的时候,就立刻提醒自己他到最后也说了他已经完全不爱你了。

渐渐的,你的心会习惯这样的折磨。
反反复复的折磨,一直到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刻,你突然想起,已经忘记提醒自己要转换心情去恨他。
这一刻,才是你确定自己已经不爱他的那一刻。
这一刻,你才明白何谓解脱,何谓自由,何谓快乐。
你已经多少年没有真正的快乐了?

从开始变成垃圾,到最后变成发臭的垃圾,需要一段时日。当对方开始像嫌弃垃圾一样的嫌弃你,到说分手和你划清界限,到最后对方真的怕你这堆臭垃圾黏着他,怕你这垃圾被踩得不够烂,丢得不够远,也是需要一段时日。

然而被丢掉的垃圾也需要更多的一些日子去腐化,然后终于被火化,什么也不剩,只剩下一堆灰烬。

而一切的一切,只要不费吹灰之力,你就可以把它们化为乌有。
一切化为乌有后,你得回了你的尊严。
你终于可以抬起头来,看着这多年来一直背负着深深的歉疚的他微笑了。

--從開始哭著嫉妒,變成了笑著羨慕,時間是怎麼樣爬過了我皮膚,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闲聊失恋

曾经有个女生对我说,她从来不知道失恋的伤害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到底会伤心到什么样的程度,而最后又怎样的站起来。
我想,对于‘失恋’这样的事,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倒楣的有机会去尝试到。然而,当你经历过,站起来的时候,你就觉得哪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只是,当你失恋的时候,我指的失恋是,双方真的相爱,然后对方说他不爱你了,就抛弃你离你而去,这样的失恋。

当我的初恋让我面对失恋的时候,我每个夜晚躲在房间里哭。有时候和家人在客厅看着电视好好的,想起了他又突然的泪流满面。家人看着我常常哭,也不懂该如何安慰我,我父亲只是说,他是个坏男人不值得你再哭了,这句话而已。妈妈也是劝我不要哭了,哭再多也没有用,他不会知道,他也不会回来。

18岁的失恋。。。当时太伤心了,觉得再活下去也似乎没什么意义的,想着不然去自杀死掉算了。觉得自己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心痛得真的半死不活的了。嘿,当时为着失恋,饭虽然也吃,书也是读,然而还是继续的瘦下去。可能精神恍惚的,也没吸收到什么营养吧。当时的腰围只有23寸噢,是人生的腰围最高记录。

我把他给我的所有礼物都退回给他。所有的信,所有的东西。最后连我写着我们的事情的日记本也烧掉。我从此不再和他说话。

然而我内心深处害怕面对他。我怕他。他对我造成的心灵伤害,就是我变得没有自信了。我害怕见到他。可能对我来说,他这个人,就是一种伤害的代表,看到他,好像看到自己血淋淋待宰的心似的。我看着他在不远处向着我的方向走来,我立刻变得神经紧张,不知所措,有时候我立刻掉头走开,避开他那带着‘伤害’的意义的整个人。有时候我来不及躲开他,硬着头皮继续走着,然而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抬头的看着他,我就是非常害怕他这个人。所以,在失恋后的两年内,我还是头低低的不敢面对他。我变得没有自信,变得自卑,变得脆弱,变得神经质。

我想起我和他之间在分手之后曾有过一次闲聊,不细想的话还真的忘了这件事呢。那是在我20岁的时候,有一次他来我住的地方找我聊天。那是个炎热的下午,我记得。当时我住在槟岛,和一个美丽的女同学住同一个房间。他来找我,我们在离芭门外闲聊。那时已经是失恋两年后了。他以‘朋友’的身份来找我聊天,忘了聊些什么,只是一会儿而已。我回去房间后,心绪不宁,一直到晚上的时候再放声大哭。美丽的室友劝我不要再为这个人哭泣了,要面对STPM了呀。分手两年过后,我还是害怕他的伤害。

我对他的感情,从我的心掏出来过后就放不回去,然而他不要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悬挂在半空中无法着地,既去不了他那儿,也收回不了了。那种漂浮着,悬挂着的感觉非常难受。我试着逼自己忘记他,但是越逼自己越难过。到最后我干脆不逼自己了,由得自己的思绪和感觉乱飞,想到他的承诺而伤痛时就试着把眼睛张开要自己面对那些痛。想着他本来温柔的脸到最后变得对我一脸的不屑,我的心痛得无法言喻。我尽力忘记,但没有用,我还是想起他。我对自己说,想吧,痛吧,我对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只有靠时间了。

在大学二年纪那年,我忘了自己是怎么样的,突然觉得自己变坚强了。我想,大学二年纪那年,应该是我忘掉了他的年份吧。应该是。我竟然也忘了自己已经忘掉他了,直到某一天的炎热午后,我突然想起,咦,我怎么不再想起他了?然后我试着想起他的生日日期,我想了好久,从一月想到十二月,我还是想不起他到底是哪个月出生的。就在哪一刻我觉得我突然变坚强了。

我恨他吗?当我还爱他的时候,我是恨他的。当我已经忘记了爱他的感觉的时候,连带着恨也同时消逝了。到十年过后他问我,我是否可以原谅他,我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我该拿什么来原谅你?然而他总是说这十年来,他就是觉得歉疚,他就是觉得他想对我弥补一些什么。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些幸福你给不了,有些伤痛你弥补不了。你用你一辈子的时间来愧疚或弥补,你也是那个伤我最深的人。

爱过,痛过,什么也没有了,一切就随风了吧。

就像花儿开过以后,美丽过后,花瓣儿就随风飘落吧。没有人会再怪你无情了。

鱼神

’鱼神’是本世纪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传说人物。
之所以有如此令人敬畏的称呼,也被当作传奇人物一般的看待,那是因为有关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神秘。
他的行踪神秘,行为怪异,笑容诡异,至今下落不明,仍是个大秘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鱼神’的绰号。
他只是一个神秘少年,专干些故弄玄虚引起人们好奇心的小事而已。
其实人们对于他的身世早就有好几种说法。
有些说他来自北海,有些说他其实来自东海岸一条黑河,因为稍微有接触过他的人们,时不时会听到他说,‘啊,那黑河就像是我的家啊。’或者他也这样说,‘啊,在黑河上,感觉就像回到家噢。’人们之所以会特别注意这句话,那是因为当他在诉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神情,是绝对的让人相信,他就是真的在想念他的家啊。

有了这么一个不简单的身世之谜,他的一切就更加的显得不寻常。
也不知该怎么连贯一切。
他曾在东海岸住过一阵子。
至于那‘一阵子’的时间之内所发生的事情,在人们传说中关于他的故事里,似乎不大被提及。似乎是一段被刻意隐瞒的日子,关于他的种种事情,好像没有逻辑似的刻意被抹杀掉。
然而假如有意的去收集资料的话,会发现到,就在那一段在东海岸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似乎足以解释那传说中的真空时段。

他在东海岸的那一段日子里,曾经掉进一口井。
从此以后,他似乎变了许多,少了很多神秘兮兮的小动作,然而在那些刻意显得自然的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有些模糊的,隐约的,更深的秘密在进行着。

人们都在猜,他掉进井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时间和空间在那里是否都停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得更神秘的事?井底有人吗?井底有会说话的猫吗?井底有闭关修练的百年和尚吗?人们不停的猜,那些谣言好像尘埃一般的到处飞扬,然而没有人知道正确的答案。在人们还来不及寻找到那口神秘的井之前,他已经离开了东海岸。

有些谣言甚至猜测,他在井底的事和他去当旅游潜水员的事是有关联的。人们都怀疑他是否喜欢往下钻。认识他的人也曾提起他说过那海底世界和人们的陆地世界具有时间和空间的隔离感。是否这时间和空间的隔离感让他得到了一些‘什么’,而他在陆地上的那深深的井底,是否也同样的感受到了这些时间和空间的隔离感,让他寻回一些属于他自己的感觉?

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他带着一座山似的迷团,离开了东海岸,到了他的老家北海,开始做起了虾苗的研究。人们又开始怀疑他研究虾苗的动机了。这是不是一种来自井底,来自大海的任务?当然这一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一段日子过后,他又悄悄的搬回去大城市。以创办一个钓鱼杂志为借口,他开始到处去寻访马来西亚半岛内陆地区的种种钓鱼场。他的绰号‘鱼神’也因此开始逗留在他身上。人们开始以全新的角度去知道他这个人物的存在,以钓鱼为名目,他深入浓郁的热带雨林,他和一群钓鱼郎出公海捕大鱼。然而到底他在寻找些什么?

渐渐的,他走入普通人的生活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普通一些,交了很多朋友,做了很多普通人做的事。

终于在2006年年底的时候,他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带在身上那么多年的秘密任务,他终于可以放下了。虽然他自己静悄悄的完成那任务,然而拥有丰富想象力的他身边的朋友们还是免不了多了许多猜测。因为他身上始终还是带着他那神秘的过去。

人们又开始了关于他的传说。种种的,有关他的身世和黑河之间的秘密,有关他在南中国海潜水时,接收到那跨越时间和空间,来自日本北海道的讯息,有关他在井底的时候和一只会说话的猫对谈,过后把猫带到北海,过后他又继续深闯热带雨林。。。。。

然而最后‘鱼神’失踪了。他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假期天,和两个朋友到马来西亚半岛的内陆地区,听说是一个叫文东的小镇附近的一个瀑布。他制造一个意外,让自己被河水冲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然而,真相不是这样的。他把一切布署得那么自然,似乎他真的是不小心失踪了。他早已经完成任务,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要他的朋友们做见证,让全世界确认他的失踪而已。

到底‘鱼神’从哪里来,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做了些什么,最后去了哪里,一切的一切,到目前为止,始终是一个谜。

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抽烟

你会抽烟吗?
我以前以为抽烟是很简单的事,以为只要把香烟点上火,就可以似模似样的抽烟了。
可是,不是的。
我莫明其妙被他教我学抽烟。

那天是普通的上班日子,下班后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不如一起去吃日本餐。
他说他喜欢日本餐。
于是他衣服也没换,直接穿着公司的制服就到我住的租屋楼下。
他的车上只有一张卡带而已,记得是齐秦的‘丝路’。
他说他从不买卡带或CD,他比较喜欢听电台。

他说累,把车匙交给了我,要我驾他的车。
这样也好,我喜欢驾车,而我也不觉得我们是去约会或什么的,需要男生护送或者开车门。

在车上我们闲聊着。
我问他,‘为什么失去联络5年后,你现在才联络我?你一直以来都有我的地址和老家电话,不是吗?’
他说,‘之前刚刚毕业,又没有车子,又没有稳定的事业,怎么联络你?’
我说,‘这有关系吗?’
他闷哼了一声。沉默。

然后我们去吃铁板烧,喝绿茶,本想再看一场戏,然而那天戏院的戏没一部想看,就作罢。
聊了很多有的没的,他是个非常幽默有趣的男生。和他聊天真是愉快。
我们其实住得很近,只要10分钟车程。所以回家的路上彼此都顺路。
然而他说,他依稀记得他小时候他父亲带他上去过一座山,由Kajang的某一条路进去。他说在那山顶上可以看到KL的夜景。

于是,他就靠着他遥远的记忆,而我继续靠着我对Kajang的所有认识,我们最后还是找到了那个可以看到KL夜景的小山顶。
那是一个美丽的KL夜景。
多的是昏黄的街灯,还有密密麻麻的住宅窗口的灯。
从高处往下望,你真的会觉得自己很渺小。
风很凉,夜很静。
我把车泊在路边,我们双脚踏在公路旁的铁栏干处,身体倚靠在车子旁边,静静的看着KL夜景,一起吹着冷冷的风。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然后他把他的香烟点上,继续沉默着。
我也陪着他一起沉默。
后来他说太静了,不如我唱一首歌来听听。
于是我唱了陶吉吉的'Angeline'.
我有点感动,他喜欢静静的听我唱歌。
然而后来我们没有给彼此机会去爱上对方。

我唱完后,他问我,‘会不会抽烟?’
我说,‘不会。’
他说,‘哎哟,你这个人什么都不懂。’
于是他拿出新的一只香烟。
我说,‘我不要学。’
他说,‘教你学会抽烟,并不是叫你抽上瘾。’
我想拒绝他,可是又想不出什么理由。
然后他教我怎么点火,怎么同时得把烟吸进肺里,然后由嘴或鼻孔呼出来。所以,在可以看见KL夜景的小山顶上,我学会了抽烟。

后来,我离开KL之前,他问我为什么不留下。
我说,没有什么让我想留下。
他还是沉默。
最后祝我一路顺风。

他没给我什么,也没向我要什么,只拿走我其中一本村上春树的‘神的孩子都在跳舞’,因为我有两本。
他拿了去,我拼命要回来,但他死都不还我。
他说他经常出差中国,在飞机上想看书。
而我也没给他什么当纪念。
就这样失之交臂。

后来后来,日子久了以后,我才明白,他并不是没有给我什么,也并不是没有向我要什么。
他的腼腆,他的沉默,他教我抽的香烟。

他什么都没说,但我怎么可能忘记在那个看KL夜景的小山顶上学抽烟这样的事?

寿司店之旋转

下班后,他们一起到Sunway Pyramid 的一家寿司店共进晚餐。

‘这家店不错吧,寿司够多样化。’他边坐下她的对面边对她说。
‘嗯,不错。看这些寿司打扮得美美的放在小碟子上旋转着排队在你面前任选,感觉自己好像小公主,哈哈。’她说。
‘啊,想像力太丰富啦你。’他开心的笑着说。

接着侍者来给菜单。菜单里也有晚餐套餐,面食和其他小食。然而他们想慢慢的从旋转着的寿司队伍里拿出小碟子,所以都不想点套餐。饮料还是一样,他们还是一样只喜欢喝绿茶。侍者笑笑的收回菜单,对他们俩说‘Dozo.'

他们眼前刚好转来了一碟样式最简单的蓝色碟子寿司,她知道这是最便宜的寿司款式,所以她就拿下了。他看着,然后他从寿司旋转队里拿下一碟紫色碟子的鱼子酱寿司,放在她面前。

‘不要替我省钱。’他笑笑说。
‘不要替我作主。’她也调皮的笑着回他。

他笑笑着摇头。

她开心的等着她喜欢的寿司转到她面前。一碟又一碟精巧的寿司,单是看着这些用心机用巧手制造的寿司,她已经心花怒放了。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要吃那一个。她眼睛离不开一碟又一碟旋转到她面前的寿司,还未决定拿下,又已经走掉了。而他则忙碌的从旋转炼上拿下辛辣Wasabi,放进两个小碟,再注满酱油。接着他又拿下一些腌渍姜片,放在另外一个小碟子上。拆开了两双用轻薄白纸包装着的轻巧木筷子,他细心的把头部连接着的筷子轻轻折断,小筷子没有大小不一。

最后终于她拿下了三碟寿司,有普通的简单的海藻片包寿司米,内有腌渍小黄瓜。另外一碟是蛋卷包寿司米,外加一条瘦小海藻片,看起来好像是份小礼物呢。而另外一碟是两条切半的熟虾,完美的轻放在寿司米上面。而他也拿下了一碟生三文鱼片和一碟烤章鱼片寿司。

开始慢慢吃着寿司的同时,他问,‘觉得还好吃吗?’
‘嗯,好吃。眼睛先吃了不少。’她笑说。
‘我想这也许是我喜欢日本餐的理由之一。’他边说,边把寿司沾上一点wasabi.
‘噢。。理由之二呢?’她问。
‘mmm。。。。理由之二,或许我看太多日剧吧。’他笑说。
‘真的啊?干嘛看那么多日剧?’她又问。
‘以前刚刚毕业时,一时还没找到工作,每天就在家里看日剧度日啊。真是度日如年。虽然父母没说什么,可是那种感觉真是难受。’他说。
‘失业的感觉很痛苦吧,我也是经历过那种难堪日子。有了文凭却没工作,好像犯了很大的罪噢。’她说。
‘是啊。难堪。’他说。
‘后来呢?’她又问。
‘后来就找到一份工厂的工作啊。普通的工作而已。也好过在家里吧。’他说。
‘对啊,可以认识多一些人和事,也好过完全没有收入。那你当时怎么去上班?’她又问。
‘搭巴士啊。搭了13个月呢。’他说。
‘噢,真的啊?好佩服你。真的可以吃苦耐劳噢。。’她笑笑说。
‘哎,当时不去想那么多啦,要存钱啊。’他说。
‘看不出你还真懂事噢。’她说。
‘你都还不认识我啦。。。’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说。
‘对啊,我对你浅浅的认识停留在大一那年,嘿,都五年前的事啦。当时也不大了解你。记得你是独中生,比我小一岁,喜欢打篮球,我们谈得来,这样而已。’她说。

‘你要不要试试这生鱼片?’他突然说。
‘不要,我不敢吃生的鱼。’她说。
‘那试试这烤章鱼吧。’他又说。
‘嗯,也好。就试这烤章鱼。’她回答。

‘我现在每个周末都和一群中学的老同学回母校打篮球啊。’他说。
‘嗯~。中学怎样过?’她问。
‘中学啊~。初中的时候很‘串’,说话很大声。后来上了高中,突然觉得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终究只是一个没什么大成就的人而已,怎样也追不上那些所谓优越的人们,所以,就突然变沉静了。’他说。
‘真的突然变静了?好像村上的书中人物,突然为自己的个性和人生做了一个大改变。你看他的书太多了吧?’她笑着问他。
‘不知道。’他嘴角掀起一点嘲讽的微笑。

‘然后呢?’她又问。
‘没有啊。没有去想太多太遥远的将来,没有去想过要当个伟大的大人物,没有去想过所谓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这类的事情啊。’他认真诚恳的说。
‘我喜欢你的<平凡论>。’她说。
‘我就是平凡人。’他说。
‘好吧,为我们的平凡干杯。’她笑着举起她的绿茶。他举起盛满绿茶的绿色瓷杯,轻轻的碰一下她的绿色瓷杯,说着‘干杯’,然后在把绿茶喝进嘴里的同时,他深深的注视着她的双眼,看着她专注的喝着那一口绿茶。

寿司继续旋转着,然而转不出一个出口给他和她。

风信子

且听我悄悄的告诉你
我的秘密
在远古的希腊
我本是太阳神阿波罗眷宠着
的雅辛托斯
年轻而且英俊

然而西风之神妒嫉了

我的鲜血长出了一种植物
太阳神称它为
风信子

所以只有春风
能带领你来到我的嫣紫面前

郁金香

请你体谅
我并非不爱那秋凉
只不过当落叶与我擦肩之际
我必须入土为安
我不是要刻意如此
然而这是我的宿命

我只是履行我对上帝的承诺
若非这刺骨之寒
我给不了你我的美丽

遗憾

你可曾原谅我当时的迷茫
我本不想错过你
然而花儿开了 又凋零了
我还是由得你成为过去

从此你头也不回
倔强的离去了
我猜你是伤了心
我想你不会再回头

活该我这优柔寡断的样子
活该我为这个性为
了你的沉默
活活受罪一辈子

你千万千万要记住
要继续你的倔强
你若回头给我你的温柔
我害怕我无力偿还
那些遗憾

尘缘

我猜想你把自己
化成风中尘埃一般
自由飞翔的种子
我打一声喷嚏
思念就在我心底生根
然后就萌芽了

我怀疑你的沉默
是否来自桓古的意识之流
川流不息在轮回之间
对你难以释怀的感觉
其实源自于前世因果

我确定我对你的牵挂
早已尘埃落定
早已入土为安
我就等来生来生
我一眼就可以望穿
你的凝望中
闪烁的温柔

过眼云烟

如果曾经痛彻心扉的
终究能坦然面对
你且告诉我
那眼泪可是假的?

如果失之交臂的
终究不留遗憾
你且告诉我
那眼神可是戏子的?

心痛

这个四点钟的下午比平时的下午凉爽,没见到刺眼阳光,只有阴凉的风而已。雨从星期五夜晚开始下,到了今早才停呢。并不算滂沱大雨,但是绵绵不绝的,整个城市都降温了。都市里的叶子还是葱绿的,仔细的闻着还能嗅到一点下雨天过后的青草味,那些细微的从柏油路蒸发出来的柏油味道。停车场有些凹凸不平的地上还堆积了一些水。云层依然以很厚重的样子在压着这个城市,不知什么时候,霏霏细雨会再继续。

温紫裘穿着一身的轻松闲服和凉鞋,用双手推开北海Seberang Jaya一家名为Victoria Station餐馆的沉重大门。餐馆外就是一个火车头造型,绿色和红色的装璜,深沉暗淡的室内灯光,幽静而且不吵杂,紫裘好喜欢这家餐馆。再加上她刚从伦敦出差回来,所以她就约了李国辉到这家餐馆喝下午茶。

餐馆的人并不多,紫裘一进门后就见到国辉已经在餐馆的左边一个角落,左手正拿着餐馆菜单,而右手则向她举手示意他在这里。紫裘对刚刚帮忙她开门的侍者说,她见到朋友了,谢谢。而侍者礼貌的笑笑请她上座,然后递给她餐馆菜单,然后离去。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吗?’紫裘坐下后,面对着国辉说。
‘噢,没有啊,是我早到了些。’国辉笑着说。
‘下了一整天的雨呢。’紫裘说。
‘是啊。有点冷。’国辉说。

侍者接着走过来,递给紫裘一杯清水,然后问他们俩要点些什么。国辉点了芝士蛋糕和烘焙咖啡。紫裘则点了松饼和红茶。侍者接着收回菜单,笑笑的稍微鞠躬离去。餐馆里希希落落只有三座客人,大家都轻言细语的,餐馆播放着很轻很小声但听得出是披头四的‘Jude'.餐桌上放了一只透明细长高樽玻璃瓶,简单的只插着一只红玫瑰。紫裘试着把身子放轻松的坐下那柔软的沙发椅子里,伸手进自己的手袋,拿出了她在伦敦的时候买给国辉的手信。

‘这个给你。’紫裘拿出小礼物,把它放在国辉的面前。
‘噢?你出差我还有礼物收?’国辉笑着说。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紫裘微笑着说。
‘我回去才拆来看。’国辉说。
‘你喜欢啊,是你的东西了呀。’紫裘说。
‘这次出差伦敦,觉得怎样?’国辉问。
‘忙啊。也没去到什么地方。晚上才有自己的时间,所以只到了Leicester Square,Bond Street,Oxford Circle这些伦敦市的热闹血拼地区逛一会儿而已。都没时间到歌剧院看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呀。还有大英博物馆那些地方都没去呢。真是的。’紫裘说。

‘那儿现在很冷吧?’国辉问。
‘是啊,室内还好,一走在街上,那冷风真的刺骨。冷到我的肠胃都打结了。可以感觉到肠胃在颤抖噢。’紫裘说。
‘那英国男人也很好看吧?’国辉打趣的问。
‘哈,公司总部的职员就多是叔叔伯伯,年轻小伙子就天真单纯兼无聊。走在街上的,好看的男生真的不多见。Pub里头玩飞镖的都挺着啤酒肚腩,看球赛看得入迷的年轻人就没什么吸引力啦,反正他们眼里,球星比谁都重要啊,真是的,哈哈。’紫裘说。

‘真的三言两语就把英国男人说完啦?你也别太挑了,年纪也不小啦。’国辉笑着说。
‘我等你来搭救我呀。。。’紫裘有意无意的撩起这个敏感话题。

国辉有点尴尬,沉默了。就在这样的尴尬时分,恰巧侍者来打破僵局,递来了他们点的食物和饮料。

‘我有什么好?’国辉望着紫裘说。他一直望不穿这双大眼睛到底在他身上看到了些什么。
紫裘很认真的想着这句话,想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她实在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国辉有什么好?有关系到所谓优点缺点的东西吗?难道应该把他的优点缺点写出来,好像以前大学在选科系的时候,这个好那个不好,优点多过缺点就爱他,缺点多过优点就抛弃他?紫裘想不出什么答案给他。

所以,紫裘只是沉默的嘟一嘟嘴,纵一纵肩,表示不知道如何作答。

‘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我下个月将会回森州工作。’国辉说。

紫裘的沉默更深了。这个消息像打雷像闪电,把她的所有感觉和言语都打进黑暗深沉的地底,她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可能已经沉到地球的中心去了吧。她一时无法言语。他选择离开这个有她存在的城市。

‘你是要离开我吧。’紫裘终于发出像是她的声音的话语。
‘那边有比较好的工作机会,希望你明白。’国辉试着把他的离去解释为工作上的理由。
‘噢,那就好。’紫裘明白国辉的个性。找个理由离开她,也好过堂而皇之的拒绝她。所以她唯有默默的接受他的好意拒绝。‘我不会忘记你。’国辉用充满理智的语气说。

紫裘努力的让泪水就堵在她的大眼睛里,再怎么说,也只是因为国辉要转换一个比较好的工作而已呀,她哪有什么理由去流泪。我不会忘记你。。。你打算从此不再见我了吧。。。我不会忘记你。。。。

‘我以为我们。。。’紫裘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嘿,你想太多啦,我们不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吗?’国辉试着用空荡的笑声来解除这空气中尴尬的气氛,试着把他们俩的话题拉回普通朋友的话题。

然而只有更深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普通朋友’两个字像一条沉重的大垂链,用力的敲打着紫裘的心,而她的心则像残旧的屋瓦片纷纷坠落,粉碎。

眼看着自己的眼泪就要缺堤,也不知自己还能伪装些什么,也不想在国辉面前哭泣,她觉得自己连在他面前哭泣的理由也没有,普通朋友而已嘛,何必流泪。紫裘只好拿了手袋,冲出了餐馆。

紫裘心想,我一直努力的和你保持联络是因为我无聊时间太多吗?我尽量安排日子好让我有多一些时间去找你聊天也是因为我无聊时间太多吗?我对你无穷无尽的思念,难道你就是觉得我就是想像力太丰富吗?你一句普通朋友说得好爽快啊,你对我没有感觉所以你也不会心痛,对吗?紫裘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真希望自己可以把泪流干,然后从此就把国辉忘掉。我不要你记住我,普通朋友而已,不必记住啊。

国辉望着夺门而出的紫裘,想着她眼眶里盈满的泪水,他开始明白何谓心痛的感觉。。。。。

2008年3月18日星期二

约定(1)

她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
这河岸边的冷风好大,虽然她穿了一件挡风大外套,而且还围起了围巾,鞋子也是高及膝盖的靴子。卡斯米毛手套和帽子虽然把双手保暖着,可是冷风依然扑上了她的脸。她坐在河岸边的长凳子上,一面不停的搓着双手一面不停的两眼张望,寻索那或许还分辨得出的熟悉身影。街道上行走的人们无视于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对岸有着美轮美奂的英国国会。这古老的建筑物,这宏伟的建筑物。

傍晚六点钟的冬天,已经完全看不见太阳的踪影。街道上伦敦特有的红色双层巴士依旧繁忙的载着下班的人们和来伦敦旅游的人们,来来往往的穿行在她右边的桥上。这桥连接着那对岸,而那对岸,永远都是那么拥挤,车辆总是停顿下来,人群总不能散开。啊,这里真好啊,可以看着对岸的热闹,然而身边却是维多利亚式的街灯,总是明亮的照着这一张张的黑色长凳子。泰姆士河上又传来了载着游客游览的大游艇的马达声,哎,游客啊游客,坐在船上你怎么能看清伦敦的样子?你看你们个个伸出了头,极力的向岸上的美丽风景张望,摄影机不断的闪出灯光,然而你怎么不上来踏一踏这踏实的土地,这百年来持续繁荣昌盛的英女皇的土地?

这地点应该非常容易找吧。只要认着那英国国会,走过大桥来到对岸的长凳上,她相信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她这个东方面孔。这一张张隔着一段距离的长凳上,并没有多少人。刚下班的或许还在酒吧里喝着解闷啤酒,有家室的或许已经匆忙的赶着回去那温暖的家,只有旅客们啊。对,只有旅客们才有那等闲情,那等时间去坐在寒冷的岸边,观看隔岸的英国国会,观看所谓伦敦的热闹桥梁。或许也有像她一样的,在等待一个约定,等待一个来自远方的老朋友,等待一些家乡带来的气息。她看一下手表,再看一眼桥与岸边之间的楼梯,她想他应该会先出现在那个地方。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那东方人的身高明显的和西方人的不一样,虽然他穿了一件黑色大外套,然而那走路的样子肯定错不了。她看着他的出现,她脸上即刻有了笑容。啊,这来自家乡的老朋友啊,酒窝依然,发型依然,除了眼角出多了几条随笑容而出现的皱纹,其它的似乎没什么变哪。。。她从长凳站了起来,站在街灯下就等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她。她有一点惊讶,虽然早知道他们有着约定,可是在见到面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点不知所措,所以只能用穿着手套的双手捂住了自己因惊讶而张大了的嘴巴,不知该如何继续做些什么,他已经快走到她的跟前来了,就等他那几步路吧,这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冲着上去吧。。。。。

他带着微笑,迎向了她刚刚坐着的长凳子去。维多利亚式的街凳把她乌黑的头发都照得微黄,她的头发已经不是以前的垂直长发,而是大波浪式的卷发,啊,这卷发配着她的大眼睛还真好看哪。她还是她吧,总会体贴的选个容易找的地点,而且喜欢宁静的地方,喜欢拥有美丽建筑物的地方,喜欢有风吹起的地方。眼角的一点皱纹并不会让人觉得难看,这反而增加了一点中年女人特有的成熟魅力。虽然难掩那兴奋的样子,可是依然有着内在的一些从容和淡定。这就是岁月给女人的最好礼物吧,年轻女孩儿怎么都找不到这种成熟的魄力。

千里迢迢的如今就那么靠近了。她张开了双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分开。

‘老乡啊老乡,见到你好像见到家乡呢。’她说。
‘我差点迷路了哪,看错了地图,上错了巴士,最后沿着河岸走来啊。’他笑着说。
‘噢,要不是你有个会议,我其实可以去你住的酒店找你啊。’她说。
‘现在会议都全部结束啦。’他说。

他们一起走上了楼梯后到达那座桥,桥的左右两旁的人行道都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们,大多是游客。桥的另外一端有个贩卖旅游纪念品的小摊口,他们听到那想要买纪念品的两个外地女人以独有的外地口腔的英语在询问价钱。看不出是什么人,大概是北欧的人吧,头发那么金黄,身材那么苗条。

‘你是什么时候到伦敦啊?’她问。
‘是啊,三天前的晚上到,这几天就忙着到总公司开会啊。这市中心的几个旅游胜地我都逛过了,我想去伦敦东部的格林尼治(Greenwich),世界时间开始的地方。不知你可以当导游吗?’他问。
'啊,可以啊,我就住在那里附近呢。格林尼治是个挺热闹的小市镇,什么美食餐馆都有,假如你现在还不是很饿的话,不如我们到了那边再找东西吃?她问。
‘啊,好啊,地头蛇带头,我跟着走就对了啊。’他笑笑说。
‘哈,那就走吧,咱们搭地铁去。格林尼治在伦敦的东部,地铁要通过海底隧道才能到达。’她说。

于是他们俩就走下去英国国会对面的Westminster 地铁站,然后再换线,搭DLR到Greenwich.大概半个小时过后,他们就到了Greenwich 的地铁站。由地底的上落地铁的地方到街道上,需要搭大概三层楼高的电梯。

‘这感觉好像自己是个小沙粒在大蚯蚓的肚子里,随着大蚯蚓在很深的泥土里到处钻似的。’他说。她笑笑。这个和自己一样已经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喜欢把身边的一切都化成比喻,似乎在他眼里,什么都有关联,都有共同点。噢,自己何尝不是这个样子。

四十岁好像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快到来。记得当初自己开始在网上写作的时候,孩子还那么小。小女儿都还没有出生呢。如今大儿子已经去了寄宿学校,小女儿已经说要去朋友家过夜了。而丈夫依旧为着日新月异的科技着迷,他的研究室,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陌生啊。

‘今天突然接到你的电话,真的很意外呢,是意外惊喜噢。怎么没听你在网上提起?’她问。
‘其实一切都是公司临时决定的。之前说好了是我另外一个同事过来伦敦开会,然而他的妻子突然提早两个星期要生产,所以,唯有叫我代替了。这个公司的计划是我和他一起搞的,所以一切还不是大问题。怎么?吓着了吗?’他问。
‘不是吓着。而是,假如事先知道你要来这里,我想可以安排一下,带你去多一些地方走走啊。你知道这里的Pub常有非常精彩的gig,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坐坐听歌。或许早点买球赛的入门票,咱们一起去看球赛也不错噢,如果有时间的话,你说不是吗?’她说。‘是的,是的。’他笑笑说。

约定(2)

他们走出了地铁站,眼前出现的是被切平的大石头埔成的小巷路,并不是柏油路噢。两旁是三层楼高的商业建筑物,走在这小巷里,感觉好像走在一个窄长的天井,不同的是,两旁却是商业店铺,有麦当劳,银行,书局,礼品店等等。大约走了二十步左右吧,才真正的看到格林尼治的热闹。

左边是河岸的大广场,有艘大船,名叫Cutty Sark,是138年前由英国出海到中国载送茶叶回来英国的一艘大帆船,如今这船内部被装修为博物馆,是格林尼治一个名胜地。他们到达格林尼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所以也没去那儿逛了。

她带着他向右走去,大街道两旁美食餐馆林立,有名为‘大碗面’的小食中餐厅,有印度餐馆,墨西哥餐馆,地中海美食餐馆,意大利美食餐馆,美式牛扒餐厅,泰国餐馆,也有自助式的中餐馆,也有普通的面包店,三文治专卖店,咖啡厅。。。。。

‘噢,真不知要吃什么才好了。。。’他说。
‘你喜欢啊,我请客。’她说。
‘怎么可以要你当导游又请客?’他笑说。
‘唉呀,山长水远你那么久才来一次,别和我争了。’她说。

一面聊着他们一面慢慢的走在大街道旁的人行道,游客人群川流不息,车辆的声音,人声鼎沸,好几次他们都得提高声音来说话。走着走着,他们走过那间自助式中餐餐馆,而刚好那餐馆的音乐随着那已经吃饱买单后开门走出的人们飘了出去街上,他们俩相视一笑,就点头示意要进去这家餐馆了。无他的,不就是因为那音乐就是披头四的'I Want To Hold Your Hand'啊。。。。。。
拿了好些食物,他们坐下来,开始吃着那些中餐。

‘最近还好吗?’她问。
‘身体基本上还算健康,没什么大病,没有高血压,没有糖尿病,胆固醇没有过高,四肢健全,哈,还好啦。你呢?’他问。
‘我?一样啊。没有什么大病。偶尔失眠啦。可能写作那方面不大顺利,心情紧张吧。’她说。
‘写作方面有什么大问题吗?’他问。
‘mmm.....有时候想突破自己写作的框框,可是似乎力不从心。想改变一下,可是似乎什么也看不到,唉,真伤脑筋啊。。。。’她叹了一声。
‘你写的东西我常常都在看哪。忠实读者噢。。。。’他笑着说。
‘哎,真不好意思,写不出什么有深度的东西啦,不就是那些老掉牙的爱情故事。我现在都开始嫌烦了。哈。’她笑。
‘你对感情的见解,很细腻噢。’他说。
‘是吗?我总觉得爱情像海市蜃楼。。。。爱情的热气让人昏了头,以为眼前看到的就是真实的,然而事实又是如何呢?’她不经意的说着。

他想着自己和妻子之间渐渐变质的情感。想着他其实不想去想起的事实。两个人之间确实是还有深厚的感情的。彼此尊重,相敬如宾,妻子是个难得的好女人。脾气很好,对他温顺,对家庭尽责,对孩子疼爱。说什么也挑不出她的不好。然而就是这样了。这样说,似乎对她很不公平吧,不然还期望一个女人应该怎样?自己这样想着的同时都觉得自己过分。能安然无恙的相处一辈子,本来就是难得的事。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该,啊,或者说,其实自己实在找不到任何自己不幸福的理由。妻子温柔,孩子乖巧,事业稳定,身体健康。

‘最近在看什么书?’她问。一面搅动着咖啡。
‘<国境之南,太阳之西>。’他说。眼睛望着那有点焦味的鸡腿。
‘我也好喜欢这一本。唉,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否就是反复的只是抱着村上的书过一辈子,哈哈哈。’她笑。
‘谁知道呢?曾经沧海吧。’他说。
‘或许是执着。或许是偏见。或许是任性。’她说。

他想了想。都是。似乎岁月并无法改变人的一些什么。谁又能猜到时间竟然可以那么快的就飞过了呢?好像都来不及努力的改变自我,就夹带着自身的所有优点缺点,白发苍苍了。或许在某一天,看着自己年轻的孩子,和年老的自己说同一样的道理。人真的这么容易改变自我吗?他始终觉得自己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你觉得40岁的自己,和30岁的自己,有什么改变吗?’他随着思绪,冒出这句话。她想了一会儿。餐馆里的音乐依旧是披头四的歌曲。啊,英国啊,这么十年又十年的,还是听到披头四在街上呢?

‘心态上变老了一点。决定事情时比较逻辑一点,哈哈。沉稳一点。皱纹多一点。很多事情都看开一点。或许说,对于得失,似乎不那么执着了。该怎么说呢?人生路已经走了一大半,该拥有的我已经拥有,迟早会失去的我已经失去,剩下的,似乎只是属于类似bonus的东西了吧。’她说。

‘Bonus?怎么说呢?比如说呢'他一面喝着热咖啡的说。

‘比如说。。。嗯~比如说,哎,也不知怎么说啊,词穷。哈哈。。’她笑说。他认真的想了想。
‘是不是有关写作?’他问。
‘或许是吧。或许是其中一样而已。除了写作,生活里还有许多啊。。。。’她说。

‘就写作来说呢?你觉得怎样才算是你40岁过后的Bonus?'他问。

她放下杯子。拿纸巾擦了嘴巴,挺直了身子,想着要怎么回答。

‘我其实并不满意我只能写爱情而已的那些文字。爱情啊,没爱过的人会憧憬,爱过的人依然逃不出它的诱惑。人一旦走入婚姻过后,你觉得那爱情的感觉还剩下多少?然而没有爱情的话,人又怎能和另外一个人完全快乐的走下去?我自身的矛盾在于,我其实并不是那么相信爱情,然而我的文字却总是歌颂爱情。你不觉得这样子很虚伪吗?你不觉得这样子写作,是一种很虚伪的动作吗?假如我所写的所赞扬的,其实是我所不相信的东西,你不觉得我很虚伪吗?我想逃出这虚伪呢,唉,逃得出就是算是bonus了吧。’她感慨的说。

‘那就立刻着手写其它题材啊。。。’他说。

‘我也试过。这难度在于,我的心会不自觉的溜回去爱情的文字里。写完了一看,觉得那些文字里,依然逃不出爱情的影子。你说要怎么办才好?’她说。

‘那就不要逃啊。。。继续写爱情的文字啊。’他说。

‘可我已经不相信爱情这回事了呀。’她说。

‘或许。。。或许你想欺骗自己呢。。。’他说。他把这话说了出来,又觉得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
她陷入了一阵的沉思。欺骗自己。她时时刻刻都在试着和自己交心。时刻都试着坦诚的面对自己呀。或许你想欺骗自己呢。。。。。是吗?是吗?是吗?

约定(3)

吃完晚餐后,他们走出了餐馆。
冷风飕飕,她不禁一阵抖擞。她把围巾整理一下,再把脖子围得密不透风,然后把已经穿了手套的双手,藏进大衣的口袋里。

她和他默默的沿着繁忙的街道走着。昏黄的灯光把她的脸庞映照出一丝丝的光辉,他在那一瞬间,还是动了神。眼神一时间抽离不开。待她突然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却显得有点尴尬了。她看得出那眼神里有着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只有那么一霎那,谁说得准那是什么呢?

她说,‘只要再往这条大路走上去,我们就可以到达格林威治公园。那时间开始的地方,那座博物馆,就在公园后方的小山顶上,阿叔阿姨要爬山噢,哈哈。’他说,‘哇,不会太徒斜吧,我怕我太老走不动了呢。’她说,‘嘿,人家80岁的英国白发老夫妇都走得挺快的呢。。。。’他说,‘那就得努力上进了,哈哈。’她笑了。

当他们走进格林威治公园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不可思议。冬天的夜比往常暗,而且冷风刺骨般的窜进他们的大衣里,脸颊已经冰透了。辽阔的草坪是暗夜的另一种被伸展出来的静。而且是辽阔的静。一大片的向他们俩袭来。那一条笔直的公园路是荒凉的,人群是希落的,大树都脱去了绿色外衣,只剩下骷髅般的干枯枝桠。冷风飕飕,枝桠摇摆,然而那寒冷的感觉似乎盖过了所有可能涌现的恐惧感。

还有一些和他们一样,只能在冬天这种不适合旅游的天气在旅游观光区出现。时间就是这么一回事。人若是能在适合的时间里做适合做的事,那好像就是一种童话的比喻了噢。她想着,这四十年来,自己什么时候在对的时间里做对的事了呢?噢,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够可笑的呀。。。。

他问,‘怎么自个儿笑了起来?’
她说,‘噢,没什么,想起自己好像都在不对的时候做事情。然而,时间都不对了,你觉得那事情会有几巴仙是对的呢?’
他说,‘嘿,这很难说啊,或许,你的潜意识就是要在那些眼睛和理智看似不对的时候做一些依足自己内心的正确事情啊。’
她说,‘看来,你总是乐观理智的噢。至少比我乐观理智得多。’

他沉默。望着她的侧脸。想着这个总是多愁善感,总是忧伤,总是有化不开的情结似的脸庞,想着她心底到底隐藏了多少的秘密。。。。她的文字里,总是带着一些挥之不去的忧郁,或许她也不自觉吧,然而他可是看得出来,那些看似嘻笑的文字里,似乎藏着波涛汹涌,似乎在等待一个所谓对的时机,一触即发,而一发不可收拾。

‘看路,小心前面有鬼佬。’她说。
‘啊?’他一时傻掉了。
‘干嘛看我?我多了一条狐狸尾巴吗?’她笑了出来。
‘噢,不是不是。我好像看到你身后多了一只不说话的魔鬼。’
‘魔鬼已经上身啦,不在身后呢。’
‘为什么不驱鬼?’‘一来习惯了,二是,魔鬼有时候挺纵容我的。三,有时候好像是魔鬼比较了解我。’
‘那白天怎么办?’
‘白天把它藏起来啊,藏在我的背包里。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噢。。。嘘~’
‘这样子活着不会很辛苦吗?’
‘不会啊,我想要写作时,就把它从背包里拿出来,它就会乖乖的进入我身体了。它不会伤害我噢。’
‘可是,这似乎不大对呢。。。’
‘不。不是这样的。人不能只是背负着十字架而活。那不是真实的人生。真实的人生是与魔鬼共存的人生。真实的人生需要人的智慧去与魔鬼共存,而不是完全否定魔鬼的存在来追求神圣。’

他沉默了。他似乎被她的魔鬼迷惑了。这是个什么样的时刻啊,天那么冷,我离妻子孩子那么远,我离她那么近。
‘你看看这格林威治的天空。’她指着天空,要他看。
‘噢,天啊,这绿光。噢,天!’他惊呼。
‘这一条横跨格林威治的天空的绿光,就是代表了世界时间开始的那一条线。’她说。

他停住了脚步。眼睛一时还离不开天空那一道雷射绿光,横跨一大片黝黑的天空的绿光。他仰望着,一动也不动的仰望着,好像天空里即将有神的再度降临般,神圣不可侵犯。他的心似乎被眼前的绿光抽空了内容,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激动了起来。他双手握紧了拳头,有些许颤抖。

她看着他此刻的感动,她不禁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初次看到那道绿光的时候,感动得流下了眼泪的样子。她忍不住轻轻的把身子靠向了他的怀抱,她知道这个时候,他们需要彼此拥抱。

他紧紧的拥抱着她。似乎不必加多思考,也没去想起自己到底是谁,身上还有着多少的责任和负担,他眼睛离不开那道绿光,他拼命的感受着那冲击,拼命的感受着那些顷刻涌起的七情六欲,拼命的想要拥抱着一些微弱的感觉,他于是更加紧紧的抱着她柔弱的身躯。

她又再次的流下眼泪。只是这眼泪温热不了她的脸颊,冷风已经侵袭她的皮肤,她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倚靠在他扎实的怀抱里。一霎那间,有些什么似乎飞出去了她的身体,她感到无比的信任。她在他的怀抱里,感到了无比的安祥,宁静,快乐和自由,她又继续的流眼泪。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他低头亲吻了她。一切似乎只能这样发生,此时此刻随着心去做的事,好像只有亲吻她的嘴唇。对与错好像是时间之外的事情。

他温柔的亲吻着她。好久好久。缠绵悱恻的,似乎是彼此寻索了半个世纪的嘴唇。谁也不想停止,谁也没去想这事情之前或之后,有关系到时间或对错的事情。这样自然的亲吻啊,夹带着眼泪与感动的亲吻啊,他们的灵魂似乎在另外一个世界交会了,可以的话,是不想回来了呀。。。。。

超级幸福

叩。叩。叩
小珊走向大门,轻轻的把门打开。男友国毅就站在门外,手中抱着一堆脏衣服。

‘嘿,进来吧。’小珊开了门,国毅也进了玄关处。小珊见国毅手里抱满脏衣服,于是她帮忙国毅把鞋子拿进室内的鞋柜里。小珊一个人住在一间小公寓,室内的一切家具摆设都是小珊的个人想法,墙壁颜色,装饰,灯光,小摆设,橱柜等等。国毅从未给意见,国毅明白小珊的个性,反正他给了意见,小珊还是一样的坚持己见。

‘怎么?脏衣服不是妈妈洗的咩?’小珊打趣的问。‘那两个老的去旅行啰。。。你帮我洗好不好?’国毅轻声的在小珊耳边说。
小珊笑笑的轻捶国毅宽阔的肩膀。

小珊到浴室旁,开了流进洗衣机的自来水,放进一瓶盖的洗衣液,然后把国毅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甩一甩,再检查每个衣服口袋和裤子口袋,看看是否有钱币或纸巾之类的小东西。国毅看着小珊对于家务也那么认真不理睬他的样子,觉得好看极了,就从小珊的背后环抱着她。

‘喂,你这样动手动脚的,我怎么干活啊?’小珊没好气的说。
‘我喜欢看你这样子嘛。’国毅笑着说。‘神经病!’小珊边骂边笑。

国毅突然把小珊一把抱了起来,国毅身材高大,小珊又踢又笑,却也挣扎不出国毅强而有力的臂膀。他们俩又闹又笑的声音把洗衣机开始操作的声音都掩盖了。

‘求求你放我下来吧,去拿冰箱的水来喝。’小珊无力了,求饶。
‘有什么好料?’国毅轻轻的把小珊放下来。
‘蜜糖黄瓜汁。’小珊说。
‘有酱的饮料?’国毅好奇的问。
‘有啊,我自创的呗。你今天去了一整天的山林,天气那么热,你应该喝一点冰凉的东西啊。’小珊说。
‘安第就是安第。和我妈没什么两样。’国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说完就径直的走向饭厅的冰箱。

国毅到了淡黄色饭厅里,开了冰箱,正弯着腰在寻找蜜糖黄瓜汁的时候,小珊从他身后跳了上来,亲吻了他的脸颊。

‘哎哟,你好重耶。’国毅冷不防的被小珊从背后压了下去,大声的呼叫起来。
‘你妈有这样子亲吻你吗?’小珊淘气的问。
‘唠叨!’国毅拿了果汁,顺势的背着小珊到诺大的原木四方长形饭桌上。

国毅喝了一口蜜糖黄瓜汁后,猛赞好喝,咕噜咕噜的就把一大杯的果汁喝完了。小珊看国毅那么喜欢,她也自然而然的满心开怀了。喝完果汁后,国毅今天到山林里闯的疲累一下子涌上了整个身体。他走向了客厅,把整个身子窝进柔软的米色沙发里,感觉好像离开冰冷冬天的季候鸟,飞了好久之后终于到了热带的栖息地,那么的累,那么的想要好好休息。

小珊一面轻声哼着歌曲,一面走向客厅的sanshui 迷你音响处,拿出了CD簿,她的CD多不胜数,她翻了翻,拿出了Bob Marley的精选歌曲,调低了声音,然后轻步的走向国毅的身边。国毅已经眯上了眼睛,想必已经累极了吧。

‘很累哦?’小珊轻声的在国毅耳边说。
‘嗯。翻山越岭的。可是心情很好。’国毅懒洋洋的声音小声的说。
‘要不我帮你按摩一下?’小珊问。
‘求之不得!’国毅说完就一个翻身,把白色T-shirt脱掉,伏着柔软的沙发上,眼睛已经闭上了。

小珊到衣柜处拿了那瓶到The Body Shop买的薰衣草味道的按摩油,点点滴滴的撒在国毅坚毅的背部。小珊心里温柔的看着国毅动人的肩膀,背部的弧线好像山峦呢。小珊手指轻柔的,先搓揉着国毅的颈部,然后再缓缓顺着背脊向下滑落,直到腰际,然后再用拇指的力量,在脊椎骨的两旁肌肉处,有节奏的往上推。手指到了肩膀处,再用身体的力量,把整个手掌往下压,然后把这力量伸延到双手肌肉,直到手指末端。

小珊一直重复这样简单的按摩,柔软但有力的手指,缓慢却有节奏的力度,国毅陶醉其中,差一点就睡着了。

‘手酸了吧,够了,宝贝。’国毅坐了起来,把小珊抱个满怀。
‘还满意吗?’小珊躲进国毅的怀里,小声的问。
‘当然。’国毅把小珊抱得更紧一些。

Bob Marley的手击鼓声轻轻的叩打着他们俩相爱的心扉,小珊静静的听着国毅的心跳声,好像哪里都不想去了。这样的幸福感,会持久吗?什么时候我们俩会开始为小事而吵呢?然后再为了同样的事情不停的吵呢?小珊开始顾虑着如今的幸福感背后的不幸福。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国毅似乎知道小珊这种爱想东想西的个性,总在快乐的时候想着万一失去这快乐会怎样。。。。。
‘想啊,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日子了,怎么我们没有大吵闹呢?不是每对情侣都会吵嘴的吗?’小珊幽幽的说。
‘那是因为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呀。哈哈。’国毅半开玩笑的说。
‘我真的不喜欢吵嘴噢。’小珊说。
‘我也是不喜欢哪。’国毅说。

‘是不是因为每次我们都能道歉,所以才没继续吵下去?’小珊轻声的问。
‘应该是吧。’国毅说。
‘我爱你。’小珊说。
国毅把小珊抱得更紧。

‘或许,我们就好像渡边淳一在‘失乐园’里写的那两个男女主角,是万人之中难得的绝配呢。’国毅笑笑说。
‘哈哈,是绝配噢。’小珊也笑了。

小珊沉默一阵之后,突然想起一些东西.
'你还记得以前张艺谋的一部电影吗?戏名是‘活着’。’小珊问。
‘记得啊,看完之后,真的让人觉得,只要活着,就好了。’国毅说。
‘只要能好好活着就觉得幸福了啊。’小珊说。
‘没错嘛。’国毅说。

小珊突然坐直了身子,两眼望定了国毅,然后灿烂的笑了起来。
国毅不明就里,问她,‘你傻笑些什么?’
‘我觉得你有点像葛优噢。’小珊笑着说。
‘嗯,我也觉得你有点像巩俐。’国毅也笑了。
‘胡扯!我那一点像巩俐?’小珊问。
‘有两点像。’国毅说。

小珊顿时呆了一下,然后脸突然红得像红苹果,双手就往国毅的胸膛捶。国毅强而有力的双手抓住了小珊的纤纤玉手,然后又把她抱了起来。

‘咱们进房睡觉了吧。’国毅说。
‘不要!’小珊小声的喊。
‘让我们证明我们就是渡边淳一所说的绝配吧。’国毅说。
‘可是渡边淳一的绝配最后死掉的哩。。。。’小珊说。
‘可是葛优和巩俐会活着啊。。。’国毅说。
‘说的也是,哈哈。’小珊笑说。
‘我觉得我们这样子生活着,算是超级幸福了吧。’国毅说。
‘是啊,超级幸福。’小珊说。

弹跳的音符(1)

阴天,傍晚。
李芸子带着三岁的儿子少杰到住家附近的公园散步,然后坐在公园池塘的大石头上,把就快过期的面包撕成碎片后,丢进池塘里喂那一大群看似永远都饿肚子的日本鲤鱼和小乌龟。少杰非常喜欢这个有个大池塘和儿童游乐场的大公园,所以只要是不下雨的傍晚,芸子一定带他到这里散步或者踢足球。而少杰每次来到池塘后,他都吵着要喂鱼。

日本鲤鱼色彩斑斓,大的或小的都似乎听得见人们走近池塘的声音,芸子和儿子一走近池塘,鱼儿就已经趋近水面,把嘴巴张得很大,在等待着那些面包碎。少杰开心的把面包碎丢进池塘里,而芸子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她也自然的快乐起来。

今天公园的人不多,坐在池塘边的人也寥寥无几,或许是因为那有点阴霾的天空吧,似乎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雷雨了。待面包碎丢完后,芸子起身拍拍屁股,叫儿子回家了。就在这样的时候,芸子身旁的大石头上突然跳出了一只小青蛙。少杰万分惊喜的大声呼喊,‘,看,妈妈,看,有一只小青蛙呀!’

芸子笑着对儿子说,‘噢,你看,连青蛙也跳出来了,咱们快回家吧,就快下雨了呀。’
少杰好奇的问,‘青蛙跳出来,就是要下雨了吗?’芸子说,‘是呀,青蛙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带雨者’呢。’
少杰又问,‘是真的吗?’芸子又回答说,‘是呀,遥远的西方国度的人们这样子称呼青蛙噢。’
少杰那又厚又浓的好奇心被燎起了,他又继续的问,‘那么,另外一方的国家怎样看青蛙呢?’
芸子又回答少杰那独有的好奇句子,‘嗯~~印度人将青蛙当作是‘雨‘的一种象征。而日本人则把青蛙当作是一种吉祥好运的象征。’
少杰又继续的问,‘妈咪,‘象征’是什么?’芸子一时语塞,笑笑的摸一摸儿子的超短阿兵哥般的头发,这么的说,‘好啦,你长大一点就知道‘象征’是什么意思啦,现在我们快回家吧,小青蛙就快把天上的雨带来了。走吧,我的宝贝。’

就在芸子和少杰转身欲往回家的草坪路上走的时候,小青蛙不停的在他们面前跳来跳去,挡住了芸子和少杰的去路。芸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而少杰则兴奋的跟着青蛙跳跃的样子,大力的在草坪上跳来跳去。

芸子弯下腰,仔细的看着这一只挡着她的去路的小青蛙。突然这青蛙直挺挺的用后腿像人一样的站立着。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芸子。若非芸子蹲着想仔细的看清楚它,不然青蛙这样子站着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它的体形那么的瘦小,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人们一脚踩下,变成扁平的青蛙干也不过如此。

‘嘿,你不认得我了吗?’青蛙用它那沙哑沉重的声线,发出怪异极了的声音。‘我不认识你呀。’芸子回答。‘我们认识了好久了呀。’青蛙说。‘噢,我没有青蛙朋友啊,我只有人的朋友而已。我想你搞错啦。’芸子说。

‘可是,你以前是一只兔子呀。’青蛙认真的说。‘噢,怎么可能?我一路来都是人哦。’芸子笑笑的说。‘你真的把以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青蛙怪异的声音里,透露了极大的失望声调。‘可是,我怎么可能是一只兔子呢?你又凭什么会这样说呢?’芸子问。

‘你以前很爱跳远,是不是?你让自己跑出最快的速度,然后用力一跳,再用腰力和后腿的力量使劲的把自己摔进沙池里,跳出最远的距离。为了这样的运动,为了让自己越跳越远,你不停的奔跑跳跃,不停的尝试又尝试,不停的努力又努力,不是吗?你很爱很爱跳远这种运动,不是吗?’青蛙怪异的声音连珠炮似的,听起来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我在17岁的时候,的确非常喜欢跳远。嘿,你真的知道我喜欢跳远的这件事噢。但是,这又怎么能够证明我以前是一只兔子呢?’芸子问。

‘你是一只兔子,是你17岁的时候,一种黏附在你身上的类似象征性的东西。你自己不会知道的嘛。要不,你周遭那么多人,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跳远,而你却视跳远为你的使命般的拼命努力呢?你那般强烈的跳远欲望让人们看你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视觉幻象,而你就是兔子。’青蛙认真的说。

弹跳的音符(2)

'你好可爱噢。’芸子薇笑着。

在青蛙认真的诉说一大堆有关芸子就是兔子的事情后,芸子会这么说,敏感的青蛙也明白这也不过是人类一种礼貌的不信任的样子,心里难免有点难过,继而叹了一声。芸子看着青蛙有点忧伤的样子,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就逃开这个兔子话题。

‘那你为什么会是一只青蛙呢?’芸子小心的问。
‘我17岁的时候很爱跳水。你不记得了吗?你最爱看我跳水噢。’青蛙说。
‘对不起,我真的完全记不起这样的事了。’芸子有点尴尬。
‘或许我不该一直提起你完全没有感觉的过去吧。’青蛙的怪异的声音里,漫溢着深深的忧伤。
‘都快下雨了,我也该走了。’芸子向青蛙道别。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青蛙小心翼翼的问。
‘可以啊。嘿,改天再聊吧,真的快下雨了。’芸子拉紧嘣嘣跳跳着的少杰的小手,快步的走向回家的路。

青蛙看着芸子稍微发胖的陌生身影渐行渐远,再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绿,冰冷的肌肤在逐渐变暗的傍晚时分更添加了一丝诡异。永远也伸不直的双腿,粘粘的长舌头,还有那一双长在后脑而且凸出眼帘的巨大双眼,叹了一口气,觉得芸子就算是假装不认得他,他也是不会怪她的。他还记得芸子说过喜欢深邃的双眼哪。

然而青蛙想起芸子在池塘边轻声哼着歌曲给孩子听的时候,那嗓音绝对没错就是当年的芸子啊。就算容貌再怎么改变,那声音那声线是不可能记错的呀。青蛙此刻回想起芸子那眼睛里隐藏着的不信任,觉得心里实在难过极了,这一难过,又难免有点怨恨铃木那日本仔,要不是他,我就不会逐渐的变成和青蛙一样样外形了.青蛙心想.

我自己心里知道我是青蛙就好了嘛,何必要我揭破我自己,让我内心和外形一致?

一面想着,青蛙一面跳回去池塘边,准备纵身跳回水里。就在这样的时候,芸子不期然的回头,想再看一眼这个新朋友,却刚好看到青蛙纵身跳入水里的那个时刻.

芸子的心里一阵悸动.那跳入水里的动作,无限熟悉的身影,无穷无尽的温柔,像电光火石一般闪过她心底最深处,似乎那全世界最亲密的人就匿藏在某个角落,只是被她刻意的埋藏起来了.
芸子不敢多想,快步的牵着儿子回家.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芸子努力的说服自己,就如当初努力的说服自己忘记那个人一样.

弹跳的音符(3)

今天天气晴朗。
和青蛙相遇的那天,距离今天,已是两个星期的时间了。
没见青蛙的这两个星期以来,芸子的心回归一如往常的琐碎,柴米油盐,衣食住行。一闪即过的刹那心炫触动感觉,终究抵抗不过太阳底下的日日琐碎,早已被蒸发掉。芸子对于这偶然相遇的青蛙并没有记挂在心。

然而青蛙对于和芸子的重逢,却遗留了浓郁的思念。
青蛙对于自己反常的思维活动有点不习惯,为了这样不像自己的自己,他试着为自己找了相当多的理由。
首先他把自己对芸子的思念,解释为自己的过度寂寞所致。他觉得自己或许因为太寂寞了,所以会对芸子产生幻象,为这自己的生活中唯一一个甜美的声音的出现而发出了不受控制的情感频道。
或者就是自己的长情病发作,把过去的思念带到如今的重逢里,然后热情一发不可收拾,洴发出严重的思念病。
青蛙甚至觉得,或许是自己过去伤害芸子太多,而如今只是一种怜悯,一种欲弥补过错的错误情绪而已。

种种的逻辑想法都挤出脑袋仔细分析过后,青蛙发现到自己还是严重的想和芸子见面。青蛙的理智在被无声压抑了两个星期之后,终于他鼓起肚皮和勇气,再次翻山越岭的出现在池塘边。

青蛙首先只在远处观看芸子和少杰。芸子的外貌的确和以前相差多了。以前的芸子身材苗条,如今稍微发福,脸上似乎多了一些无法释怀的牵挂。
然而她的身上也散发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慈爱气息,似乎满溢着浓浓的爱意,可以任由她所爱的人用力挥霍却无穷无尽。青蛙为此而着迷。

弹跳的音符(4)

青蛙轻步且缓慢的,一步跳,一步停,渐渐的靠近芸子。

青蛙不想吓着芸子。他不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开始,竟这么在乎芸子的感受,几乎已经承受不起来自芸子的一丁点儿冷漠或距离感。

他一面轻步跳向芸子,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正在和儿子玩乐的芸子,似乎芸子身上透露了太多吸引他眼神的磁性力量,他巨大滚圆的大眼睛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所有的视线范围集中在芸子身上。

‘嗨。’青蛙首先发出细微的怪异声音。

‘嘿~好久不见呢。。。’芸子听到了,蹲下来看着他。

‘你还好吗?’青蛙小心翼翼的问。

‘好啊,你呢?’芸子反问他。

被芸子这样一问,青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好吗?好吗?该告诉她我想念她吗?可是假如她对我没有感觉,那么我告诉她我想念她就变成在骚扰她了。试想想一个人无端端听到一只丑陋的青蛙说‘我想念你’,那有多难堪啊。。。于是青蛙决定理智的控制自己对她澎湃的思念。

‘还好啊。。。到处乱跳啊。。。’青蛙说。

‘跳去了哪里呢?’芸子好奇的问。

‘去远方的池塘找布袋莲。’青蛙说。

‘噢,天,你找到了吗?我以前多么喜欢布袋莲啊。。。’芸子惊喜的说。

‘找到了。’青蛙使劲的不让自己透露太多情感。其实一切只是青蛙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吧,他并不知道,就算他把话语说得多么动听,在人类的耳朵听来,也不过是冷冰冰的,没什么语调音节的青蛙话语,其中听不出有什么感情包含在语气里。

‘为什么要跳到远方去寻找布袋莲呢?’芸子问。

‘我想找回一些我不应该丢失的东西。’青蛙说。

‘那你找回了吗?’芸子问。

‘天啊,芸子,你真的完全的忘记我了吗?’青蛙对于芸子和他之间的陌生和距离感实在忍受不了了,满满的思念倾巢而出。

‘嗯~~~我们之间真的有过什么吗?’芸子轻声的问。

青蛙的心好像被一支极细幼极尖锐的针刺着了,酸楚的感觉一涌而上,他一时语塞了。遥远的记忆排山倒海的向他涌过来,青蛙小小的心脏费力的承受着那些压力。记忆中芸子心碎的眼泪似乎堆积成海啸一般高的海浪,此刻正打击着他弱小的绿色身躯,随时可以将他淹没。

那时多久之前的事了呀。。。他还没有变成青蛙的身体之前,他还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人。当时芸子多么的爱他。他可以任意的挥霍她给他的爱。天涯海角,爱走就走,从来不必对她交代。
然后,温存过后的某一个清晨,他起身离去。芸子瞥见他的胸膛上有个小淤伤,她知道那不是昨夜的事。芸子歇斯底里的责问他。他说,‘你应该知道就是她弄的。’芸子突然静了下来。

‘那我和你之间算什么?’芸子冷静的问。‘我们之间有什么吗?’他冷冷的回答芸子。
芸子的眼泪静悄悄的流下。他望着静静哭泣的她一眼,沉默的拿了衣服就走出她的房间。

如今。。。。

‘嗯~~~我们之间真的有过什么吗?’芸子轻声的问。 如今芸子问回他这个问题,他竟难过得想要死掉。

青蛙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发出惯有的青蛙声,‘呱呱呱。。。’。芸子笑笑的看着他,觉得这只青蛙真的是只情绪古怪的青蛙啊。

青蛙看着芸子此刻陌生毫无感情的和蔼笑容,心痛得简直想一头撞向石头死掉算了。他的嘴巴再也说不出好听的话语来逗芸子笑,他也不再是身材魁梧的少年人,可以给芸子她想要的拥抱,他甚至无法用自己的双手,帮芸子擦干那些眼泪。

然而比较可悲的是,芸子已经忘记了他,不再需要他来帮忙擦干她的眼泪了。

弹跳的音符(5)

看着芸子全然陌生的笑容,青蛙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青蛙落寞的向着池塘的方向跳去,准备从此不再打扰芸子的生活。青蛙心里想着,或许以前伤害芸子太多了,现在凭什么向她要回那些纵容和温柔呢?青蛙在跳进水里之前,试着像人一般的站立着,遥望着芸子,企图把她的身影记个清楚。

可是,芸子却向他走来了。

青蛙的小脑袋要他立刻就跳下水,从此不再打扰芸子。可是他站立着的双腿却不听脑袋的使唤,僵立着看着芸子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

‘为什么你会变成青蛙?’芸子问。

‘是一个叫铃木的日本男人。’青蛙说。

‘他把你怎样了?’芸子问。

‘他说了很多该说和不该说的话。’青蛙说。

‘就这样?然后你就这样听了他的话而变成青蛙吗?’芸子问。

‘或许是说,我的脑袋累积了太多他的话,我身体的细胞渐渐的吸收了那些讯息,就等待在一些适当
的时机和地点。于是那一天,当我们在一起寻觅红吉罗的那条河上,我纵身跳入河里的时候,山峦霎那变色,我就变成了一只青蛙了。’青蛙说。

‘那么铃木有什么方法让你恢复人类的身体吗?’芸子问。

‘有。’青蛙说。 ‘他怎么说?’芸子问。

‘他说,我必须用一百种方法让我所爱的人快乐,让我所爱的人也同样的爱我。’青蛙说。

‘那你所爱的人呢?’芸子问。

青蛙犹豫着。肚皮涨了起来。呼吸变急促了。

‘是你。’青蛙终于说了出来。

‘唉。我该怎么相信你?’芸子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青蛙听了这句话后,起身跳到少杰的身边,在少杰的跟前作了好多个趣怪动作,发出了一些希奇古怪却让人听了想发笑的声音。少杰觉得这小青蛙太好玩了,咯咯的笑个不停,然后又跟着青蛙的样子,在草地上追逐。

芸子看着眼前这光景,看着少杰开心畅怀的爽朗笑声,她不禁也哈哈大笑起来。少杰非常喜欢这青蛙,不停的笑,不停的追着他跑。

芸子听着少杰的笑声而加倍的快乐起来。

芸子的心暖暖的,甚至觉得,这很像那多年前已经失去的温柔。

只是,这青蛙真的是他变的吗?

弹跳的音符(6)

日复一日,青蛙每日都来到池塘边和芸子相遇,然后给她很多的快乐。
青蛙用他怪怪的嗓子,唱出很多芸子爱听的歌曲。青蛙从很多地方找来很多芸子爱吃的东西。青蛙也从人类朋友那儿借来很多芸子爱看的小说,漫画等等。芸子单调的生活,多了很多的乐趣。

芸子的心重新被暖暖的关怀和爱意笼罩着,开始怀疑这似曾相似的感觉了。
青蛙是不是真的是过去的他?假如是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啊?

终于,100天过去了。芸子似乎开始接受青蛙就是他的事实了。
芸子茫然的望着小小的青蛙身体,把他捧在手掌心里。

然后芸子用力的把青蛙摔到石头上,青蛙当场晕了过去。青蛙并没有在刹那之间变成英俊的男人。铃木的魔术并没有实现。

芸子把晕掉了的青蛙收进她的衣服袋子里,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少杰好奇的问芸子,‘妈咪,为什么要把青蛙打晕呢?’

芸子说,‘因为今晚我们要吃田鸡粥。’

少杰说,‘耶~!我最爱吃田鸡粥啦。。。。’

芸子拉着少杰的小手,心情愉快的走回家。

--完--

淡水湾

这无人的海边,看起来很荒芜。或许是因为这暗夜,海上的幽暗让人看不见太远的地方吧。是的,看不到对岸,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这儿没有沙滩了,只有不知从哪儿搬来的大石头,堵住了总是向前冲的海浪,激起了一些看似无奈的浪花,一遍又一遍的。大石头高高低低的堆起一排长长的围墙,连接着较远的岸上,一大片的红泥地。怎么这地方还有红泥地呢?想是之前那即将兴建而又作罢的望海公寓的地基红泥土吧。

‘咱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吧。’他说。

风挺大的。把她的长发都给吹乱,相信发尾又交叉打结了。他挑了一粒表面较平坦的大石头,坐了下来。她则坐在他旁边的另外一粒大石头,比较矮,坐下之后,眼睛刚刚好就看到他的胸膛。让人想趟下去哭泣的胸膛,她心想。

‘这海边叫什么名字?’她问。

‘淡水湾。’他说。

‘好矛盾的地方。’她笑了。

‘像你吧。’他也笑笑了。

这海边好静。只有海浪拍打在石头上的声音。海是暗的。完全看不见水平线。这时候就连一艘船也没有经过这海上。虽然白天的时候这海面是挺繁忙的,然而此刻却像一个废墟,除了偶尔听见岸上不远处的一些野狗狂吠几声,偶尔听见摩多车从遥远的红泥地经过之外,其余的时间里,只有海浪声穿插在宁静的暗里而已。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和一个火柴盒,转身背向着海,点燃了火柴后,用手遮住那火柴头燃烧着的小火焰,点着了香烟。她把那包香烟拿在手里看着,好像在看着一件稀有的物品一样。

‘怎么你抽这个牌子的香烟呢?555?’她好奇的问。

‘想起我的爷爷。’他说。眼睛望向深不见底的黝暗大海。

‘噢。爷爷很疼你吧?’她问。

‘没什么印象了。’他说着,然后抽了一口烟。

她沉默。

‘听我婆婆说,我爷爷是个渔夫。每天夜里坐一艘小舢舨出海捕鱼。后来爷爷欠了一些赌债,急着赚钱还债,就在一个大风大浪的夜晚,冒险出海捕鱼。听婆婆说,好多渔村里的朋友们都劝他不要出海了,因为很多渔夫也知道那个夜晚的海浪实在太危险了呀。没人出海,只有爷爷一个人而已。婆婆也劝不住他。然而从此爷爷就没有回来了。’他说完后,眼睛还是一样直视着黑漆漆的大海。

‘对不起。’她轻声说。

‘噢,关于爷爷的事,我也是从婆婆那儿听来的,我对爷爷实在没什么印象啊。只是婆婆对我说过,爷爷在我三岁的时候,时常在傍晚时分,牵着我的手,带我去小镇上走走,买糖果给我,也顺便买一包他抽惯的香烟,就是这555的香烟。婆婆说,爷爷最疼的就是我呢,时常把我抱在怀里抓痒,而我总是笑得很大声。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完全不记得。’他说。又抽了一口烟。

‘我对于我三岁时做过些什么也完全没有印象呢。’她说。

‘有时候会想起爷爷。尤其来到这个叫做淡水湾的海边的时候。想着爷爷就是葬身在眼前的这个大海里,那感觉怪怪的。并不是很伤心啊,因为我对他真的完全没什么印象。然而心里知道曾经有个人那么疼爱过自己,那一点点一丝丝的情感却让我觉得爷爷死在大海里的这件事,让我心里似乎有个找不到最后一个拼图的缺口似的难受。’他说。

‘记得陈升的那首‘少年夏不安’吗。。。’他问。

‘记得。’她点点头。

冷冷的海风吹着陷入沉默的他们俩。海浪继续拍打着大石头,不算大的浪花,至少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威胁性的东西在里头。大石头下跑出了一只小老鼠,迷路似的,跑上又跑下,最后又钻回大石头下。

她望着自己穿着的牛仔裤。洗得发白了呢,看样子那膝盖处就快被洗破了吧。原来已经那么多年了啊。

‘我想躺下去,这里。’她指着他的胸膛说。

‘来吧。’他左手环抱着她的肩膀拥向他的胸膛。

‘我好想哭噢。’她说。耳朵就压在他的心上面。

他用左手摸摸她凌乱的头发,右手拿着香烟,又吸了一口。

她的眼泪好像是江河找到了流向大海的方向一般,极其自然的就静静的流下了。

他把最后一口烟抽完,丢了烟蒂,双手抱紧了她。眼睛依旧望着深不可测的大海。

‘我总是觉得自己是支离破碎的呢。’她紧靠在他的胸膛,轻声的说。

‘嗯。’他说。

他把下巴轻轻的压着她的头发。眼睛看着黝暗。身体感受着她的体温带来的温暖。双手依旧紧紧的抱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带点咸味的海风依然吹个不停。在这漫长的夜,时间似乎被遗忘了。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以为她睡着了。他轻轻的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她看着他。还有一些眼泪逗留在眼角呢。

‘你不要再哭了,你看,你把我的香烟也弄哭了。’他说。

‘啊?’她呆了一下。

‘你看我的香烟。。。呜。。呜。。呜。。在哭呢。’他说。

她笑了。他紧紧地抱着她。

the Untold (1)

There was a beautiful summer morning. Warm breeze kissed my new scales,made me feel like I'm a new born baby,looking forward to explore the whole new world,once again.What a strange feeling about my new body! Scent of the wild flowers came across my nose without any noticed in advance. Sky spread its blues to an unlimited.The trees are all covered with green leaves now,shaking when the wind blew,making some gentle lullaby for me.
I love my new shiny and green scales.It is easier for me to hide and find some food in this summer days. All leaves were green.All trees looked so vigorous and energitic.I would like to shout out loud that I love my new day, my new life!I looked at my old boring scales,abandoned at the base of an old tree trunk. Oh, how ugly am I when I was in that old scales. Well, now it all became the past and I have my new life. I can't help laughing when I realised this excited truth.
I feel quite hungry after finish my scales changing process.I went to the waste land to look for some food. I knew there was a place that could easily get some food.I was lucky that there were a lot of frogs and rats around. Catching frogs is my expertise.No Doubt. I feel full after some frogs being in my tummy. My tummy was swelled and I feel lazy now. I can hardly move. Now I look so ugly again, with big and fat tummy. The slimmy and skinny green snake was only to reappear after few hours,after I digested those little froggy in my tummy. Well, with this fat ugly look,I think I better hide in somewhere else.So I left the waste land, went to somewhere out of there. I finally found a big tree log, and I hid in its colourless big body.Warm and gentle wind blew up again in this summer days. My eyes closed and I fell into sleep in no time.
When I woke up, after few hours, I could feel that the sun is already move to the other side of the sky. What a nice sleep I had! I think I should have a little exercise now. I have to look around and feeling the beauty of this summer days!I sniffed and follow the smell of the wild flowers in the wind. At last, at last I came to a beautiful place which I love to stay and going nowhere until the next day, and the next day,and the next day.
The ground was full of tall and skinny grasses.Oh, how beautiful they were in this summer days! The wind blew and grasses moving like a wave. Non-stop wave...with the yellow little flowers on them scattered, like the millions yellow tiny stars falling down on the wave, floating ang drifting with the gently moving wave.The scent of this yellow flowers smells like some fine wine leaking out of a bottle and the waving grasses touching my scales seems like a tickle from my mama in the old days, making me laugh.The clouds in the sky made some funny faces to me, the sun is somehow a bit shy sometimes, hiding behind those funny faces and giving me some cool shady moments.
I enjoyed myself so much in this wonderful land.
Well, my life changed forever from the momont I heard a strange voice coming from nowhere behind me. Listen carefully ! There was a dog barking behind me ! A dog ? Oh,I never imagine I will see a dog in this charming day. The barking sound disappeared and I tried to turn around to fullfill my curiosity.
'Excuse me,Sir? Are you lost?' I tried to be friendly to him.(Should be 'him', because he looks so man. A German Shepherd Dog !Oh, what a manly dog i ever seen in my life !)
'Cua!!!' The German Shepherd Dog shouted in scary voice,like I gonna squeeze and eat him up.
I felt a little bit hurt. Did I really look that scary? I thought I am slimmy and skinny, even shinny! Doesn't it a world wide trend of fashion to look 'slimmy and skinny',well, I'm shinny and greenny somemore. But seems like this German Shepherd Dog was not that kind of fashion-addicted fellow. Maybe....how does a showdog could really doing his job?Maybe he was out-of-fashion type of dog. Who knows? I didn't know him at all.
With that sad and hurt look in me(I think),the German Shepherd Dog's showed an embarrass look on his face. He quickly pretendng he was not saying anything from the beginning and start to talk to me.A gentleman like him was trying to make me feel comfortable after the embarrassed moment,I guess.
'Hi,cua. How are you doing?' It is a nice day,isn't it?' he seems tried his best to speak in a gentle tone.
(to be continued)

The Untold (2)

'Ya, it is really a nice day.'I was a bit nervous, this was the first stranger I met after I changed my scales.
'My name is Lucky.May I know your name?'Lucky introduced himself politely to me.
'Hi, Lucky. I'm sorry that I don't have a name. But human being normally called me 'Cua'.I said.
'Well,then I will call you Cua.So, Cua,what are you up to?' Lucky curious.
'Don't you think this place is such a good place?I've just changed my scales.And I am enjoying the surrounding.'I said.
'Oh,ya. You are shiny and new.I see it.'Lucky said.
'Sorry,I smell something sweet on your body,have you eaten something sweet?'I asked.
'Oh,ya.I've just eat some doughnuts,a sheepman gave it to me.You know I came from a village that some of the villagers having a big sheep farm,with around 100,000 sheeps in total,in that village. 'Lucky said.
'Wow...So,what are you doing in that village?'I asked.
'You know,I am a German Shepherd dog, so my main job is herd the sheep.But sometimes it just like the human being job too ----I mean under one title having more than one role.Do you know what I mean? I mean,like me,beside herding the sheeps,I have to help the Policeman in our village to search for the bad guys.Sometimes they call me up for searching some missing villagers. Well, sometimes early in the morning I just like to chase after those sweaty and smelly jogging man. I heard my neighbours said that the jogging man even make a song for my chasing. Ha, people in this village are somehow a bit weird. Some of the woman love football, some of the woman love diving,some woman just buzy in auditing! Well, the man even weirder. Some of the man love fishing like hell. Some of the man love computer games and playing those cumputer football games without sleep!!Some of the man just like to jogging and drawing something funny. What is the common thing among them is that they like to talking bird,I mean something silly and nonsense.What so ever, even though they are all weird, but they are happy fellows. Except one of the woman that maybe getting a lightly depression or a bit crazy or what, she loves to write something sad in the rainny days. Who knows what on earth is in her mind? Just the rain drop what......'Lucky said.
'Sounds like they are pretty weird people.But how do you cope with those weird people? Are you happy being a dog in this weird village ?'I ask.
'Well,I am so lucky to stay with my master.My master is a very kind man,well, you know nowadays it is too hard to find a man that could really cook a nice food. But my master is well-known for his best cooking skill.Everybody in the village knows that.Since he went on his holidays, I just have some doughnut from my neighbour,the sheepman.'Lucky said.
'Oh...I'm sorry about this.But, do you really likes to stay with those weird people?'I asked again.
'Well,I think I have no choice.My master loves this place.But you know why I am here with you? It's because now in our village,there is some kind of protest or demonstration of those sheepmen. And all the 100,00 sheeps are being in deep anxiety.Even all the German Shepherd dogs cound't control the situation. And my master is not around right now !!! Can you imagine how serious is it?'Lucky said.
'Once again,I'm sorry I have no imagination in this situation,things like this never happen in my whole life!'I said.
'Well,I suggest you listen to John Lennon's "Imagine". Have you ever heard of John Lennon?or The Beatles?You should try this out.Great songs...the villagers are all fans of The Beatles.I could hear those songs wherever I go in the village.They said The Beatles songs make them happy.Oh...they are really weird.'Lucky said.
'Well,may be I should visit you in your village one day. Seems like a happy and weird village.But....why they protest?'I asked.
'Actually the people in this village are the Haruki Murakami crazy fans. They love his novels like hell.They protest because there are so unhappy,there is no story continue from the 'Sheepman's Christmas'.'Lucky said.
'Oh....'I said.
'Anyway, Cua,it is very nice to talk with you,I wish you could visit me when you are free one day. But please remember to inform me first before you get into the village. My master is so scare of cua. So I hope you won't come out suddenly and scare him,he is my lovely master.'Lucky said.
'I see.Nice to talk to you too,Lucky.'I said.
'Have you ever listen to Coldplay's songs?Well, you should listen to a song name 'Yellow',I think you will like it.....(Lucky sing.....Your skin,Oh yeah,your skin and bone,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Oh,my dear.Sure I love it!'I said.
'Yeah,one thing, before I forget.Please don't go to the west of the village.They call that place 'West of the Border'.Don't ever go too close to that place.'Lucky warned.
'Why?'I asked.
'Because the people in that place is all crazy !!!' Lucky said.

恼人的春雨

恼人的春雨
似乎承载着无数的小秘密
听着好像谁在窃窃私语
断断续续又叨叨絮絮
剪不断的流言蜚语
点点滴滴散布在这花季

恼人的春雨
就这样反复轮回在一年四季
谁说这不是一个天地间的真理
春风呼唤它滋润大地
花儿飘散了等待的蜜语
叫蜂儿酝酿出更多的甜蜜

恼人的春雨
像你对我的真情真意
虽然加深了我眼底的忧郁
然而我不想去追根究底
我只想在心底偷偷窃喜
只有你才能灌溉我心底翠绿的那片草地

诗人们总爱把爱情写得出神入化
像是天崩地裂般轰轰烈烈的神话
然而我从不去相信诗人们的鬼话
总觉得太绚丽的文字有一点点假

他爱我时宠我就像温室里的小花
他不爱我时我就像他脚下的泥巴
我爱他时我依赖他像绵羊像傻瓜
我不爱他时他就像陌生人般可怕

你不要妄度诗人们文字里的真假
最怕终有一天你会狂笑自己好傻
爱得你死我活只是一种无谓闲暇
谁会在乎你的眼泪背影是真是假

诗人们请不要再怂恿文字的喧哗
你爱过你该明白爱情并不是神话
柴米油盐衣食住行统统不在话下
你哪能躲得过责任义务和一头家

两个人甜蜜的在午夜里卿卿我我
突然孩子像夜半的猫大叫要妈妈
依偎着的两个身躯像触电般弹跳
这第三者让火般的热情立即作罢

诗人啊爱情在婚姻里要如何持续
爱情若进了婚姻不得不转换情绪
孩子身上有着参杂你们俩的基因
你的爱似乎只足够给这爱的结晶

然而不要觉得这样的事有啥可怕
人活着就应该有个家把孩子带大
你的天职是什么你可曾认真想过
你可曾领悟你为了什么努力而活?

昨夜我突然发现了他的几根白发
他说我老了那白发就由得它们吧
我说没想到你会是我孩子的爸爸
他说你在爱情里从来就是个傻瓜

诗人们不要把爱情写得扑朔迷离
假如我俩牙掉光了还能叨叨絮絮
假如我俩病了残了还能不离不弃
你说什么是灵魂伴侣或柴米夫妻

你是天上最美的那颗星星

我赤裸了双脚 慢慢的跨进了一间佛堂
佛堂供奉着千手观音 他的面容安详
供桌上摆满了善男信女的鲜花水果 油灯满满
佛堂的四面墙 摆满了灵位 灵位斜斜的向上摆放

那一天佛堂的人很少 所以我仔细的慢慢的找
你的名字我知道 但是我未曾见过你的笑
我由佛堂的左边开始 由下往上找
灵位密密麻麻 我觉得有点困扰

终于我手里捏紧的红玫瑰和满天星可以放下
你的灵位就在佛堂右边的第二个间格的左下
我看着你的名字准确没错 然而我的眼睛却看见了他
你们长得多么的相像 我内心颤抖 无比的惊讶

我走向佛堂的后方 为我带来的花儿找个花瓶来放
摘下多余的叶片 我将枝干剪出斜斜的末端
花店的老板娘 说斜斜的末端能将花儿寿命延长
我将花儿插进花瓶里 高高底底的摆出一个美丽的模样

我将花儿端放在你灵位前的供桌上 希望你会喜欢
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然而我心想 只有火焰般的红玫瑰
才能衬托出为爱情义无反顾的你吧

有人说人的灵魂离开身体后 会变成天上的繁星
而我想你是天上最美的那颗星星
你闪烁的光芒 就如他的眼睛
所以天涯海角 都有满天的星

我终于可以好好的端详你的容貌
你虽不是美若天仙 也不是花容月貌
然而你的微笑 你似乎随意掀起的嘴角
就像花瓣儿跌入深潭时荡漾出来的涟漪 那么的俏

女人为爱情付出一切 不是痴傻 也不是疯狂
为什么太阳总是照着月亮 谁又曾认真的去想
星星月亮太阳 到底谁比谁情长
我无力去想 爱过之后 我该怎么样

你对他的牵挂 就像我对他的牵挂
过了十年又十年 对繁星来说 不过只是一霎那
你已长埋地下 我已四海为家
我们的牵挂 生生世世 还是同样为着爱过的他

私奔

你带我走吧
我随你去浪迹天涯 我只听你的话
吃饭或者吃地瓜 喝清水或者清茶
我并不会为此而挣扎

你带我走吧
我在这儿只是寄人离下
对他们来说 我只是隔墙的菟丝花
不必用心灌溉 却能随意的就摘下

你带我走吧
给我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我想我有能力理家
我懂得养鸡养鸭 我懂得种菜种瓜
你每天会有一桌美味的酸甜苦辣

你带我走吧
我懂得缝缝补补 甚至绣花
帆布棉袄薄纱 针线在我手里你就不必害怕
我缝得出满室的温暖 窗帘床单或者衣裳鞋袜

你带我走吧
我们的院子 必定会有满簇的鲜花
我教她们盛放 然后给你满室的芳香
你倘若不喜欢色彩斑斓 我就给你观叶的绿意盎然

你带我走吧
从来没有人给过我美丽的童话
我拥有你的爱情 我什么都不怕
就算人言如洪水般可怕 我爱情的坚固力量强如水坝

你带我走吧
没有爱情我倒不如做个泥巴
然而只要你吹一口灵气给我 我就是你的夏娃
你就是神的话 你是个神话

你带我走吧
你不要害怕 我爱你已经无法自拔
既然他们反对你的话 那我们就私奔吧
我们就一起私奔吧

错过

如果我说
这过了半辈子以后
我还是爱着你你会不会考虑一下
认真的考虑一下
我们俩下辈子在一起的可能性?

如果我说
这天涯海角的
你还是能够直接的影响我的情绪
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会因为我藏着对你最深的爱
而多出了一份勇气带我去浪迹天涯?

如果我说
我能够为了你而放弃现在的一切
我想知道你的爱情有没有力量
去承担我即将给你的一切?

如果我说
我这辈子真的只能爱你一个而已
你是不是真的由得我在下辈子的日子里
一个人在半夜里疯狂的想你而哭泣?

如果啊
如果你的直觉是对的
我们中间隔着几百万个光年
注定了我们俩只能错过又错过
那你又凭着什么来亲吻我?

2008年3月14日星期五

湛蓝

今天看了很多美丽照片。

我看着那些湛蓝的热带天空,看着那些翠绿的热带植物,天,原来我差一点就找不回这些美丽。
说我差一点找不回,那是因为,在我还没有去浏览那些照片之前,我并未察觉我心底其实早已经失去了那一片湛蓝的天空。我已经忘记那样的颜色。

这四年来以为自己还拥有的,以为自己不会忘记这里的天空的颜色,但是,事实是,我要看到那一片湛蓝我才发现到自己,竟连失去了也不知道。

迟钝的还以为温带国家和热带国家的天空是一样的。我现在刻意回想起那些午后,我躺在异乡的院子或游乐场的草坪上仰望的天空,并没有那样的湛蓝。又或许我在四年之前并未仔细的看清楚这里的天空,所以以为天涯海角,头顶上那一片蓝是一样的。

亲爱的,那并不一样。

阳光不一样,那湛蓝也不一样。
温带国家的阳光永远不够强烈,好像不够阳光气息的男孩,给不了宽旷的心灵和开怀爽朗的笑声。阳光不够强烈的天空,永远都只能是灰蒙蒙的,阴霾的,云层把心也压得低低的,阴郁的让人快乐不起来。

只有家乡的天空才能给我那种颜色。

亲爱的,为什么竟连天空也变了样呢。而我们一起仰望的天空,怎么可以是不一样的呢?

所以我只想尽量储蓄我今生仅剩的所有时间,试着好好爱你。
因为,对我来说,你细腻温柔善良的心是应该被疼爱的。

椰子狸咖啡

有一种狸猫叫做椰子狸。椰子狸又名棕榈猫,花果狸,糯米狸或椰子猫。 学名是Paradoxurus hermaphroditus ,生活在东南亚和中国南部。

有一种饮料叫做椰子狸咖啡(Kopi Luwak),它是全世界最贵的咖啡。
椰子狸咖啡之所以被叫做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椰子狸很喜欢吃种植在印尼当地的咖啡豆,robusta 或arabica,而且椰子狸只挑选树上最成熟最香品质最好的咖啡豆来吃而已。

这些咖啡豆在椰子狸的肚子肠胃里经过一轮消化后,变成大便出来,而这些被椰子狸吃过然后变成它的大便的咖啡豆就接着成为人类最贵的咖啡。

科学一点的说法就是,椰子狸的肠胃酶(enzyme)化解掉了咖啡豆里苦涩的外部蛋白质元素,只剩下香淳的咖啡豆内部,所以这个椰子狸咖啡就没有了苦涩而只剩香味了。

这种咖啡的主要市场在美国和日本。一磅重的咖啡豆要卖120-600美金不等。在澳洲,一小杯的椰子狸咖啡卖澳元50。00。

但愿日本闻名的UCC no. 117 咖啡并不是椰子狸大便咖啡吧。我已经喝了好多罐了。

两只青蛙

我在网上读到了一篇日本民间故事,名为‘两只青蛙’。

在很久以前的日本,有两只青蛙,一只住在大阪市(Osaka)一个靠近海岸的水渠里。另外一只青蛙却是住在流过京都市(Kyoto)的一条清澈的小溪里。他们俩相隔那么远,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彼此。然而有趣的是,他们俩同时在各自的脑海里闪过‘想要看看这个世界多一点’的念头。那么的巧,住在京都市的青蛙想要看看大阪市,而住在大阪市的青蛙想要看看京都市,也就是日本天皇的皇宫所在地。

在一个晴朗的春天早晨,他们各自的从大阪市和京都市的两端出发。这路程比他们想象的还艰难,那是因为他们对于所谓的出远门,知道的并不多。在这两个城市之间,有一座山。而他们必须爬过这座山。他们费了很长的时间,作了很多次的青蛙式跳跃才到了山顶。于是他们相遇了,他们多么惊讶于这样的相遇--原来这世界还有另外一只青蛙呀!

他们互相凝视了好一阵子,什么也没说。然后他们才开始了他们滔滔不绝的聊天。他们聊着为什么他们要离开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接着他们都快乐起来了,因为他们离开的原因是一样的,那就是要认识自己的国家多一点哪!他们都觉得这路程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匆忙,于是他们就找个荫凉潮湿的地方,彼此说好了要休息一阵过后才再开始上路。

‘那是多么的遗憾啊,我们并没有巨大的身体。’大阪市的青蛙说,‘要不,我们就可以遥望彼此的城市,就可以知道到底我们这般长途跋涉,到底值不值得了。’

‘噢,这是容易解决的事嘛,’京都市的青蛙说,‘我们只要用我们的后脚直挺挺的站立着,彼此紧抓着彼此的身体,然后我们就可以看到我们即将要去的城市了。’

这个主意让大阪市的青蛙高兴极了,他让自己跳得高高的,然后把前掌放在他的朋友那已经挺高了的肩膀上。他们俩站立得高高的,把自己的身体都尽力的拉直, 紧紧地拥抱着彼此的身躯,以免一起甩倒到地上。京都市的青蛙把鼻子转向了大阪市的方向,而大阪市的青蛙把自己的鼻子转向了京都市的方向。

但是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眼睛长在头脑的后面,所以虽然他们的鼻子向着他们想要去的地方,而实事上眼睛却看着他们来的地方。

‘亲爱的,’大阪市的青蛙呼叫道,‘原来京都市和大阪市一样样啊。天啊,这长途跋涉的太不值得了。我得回家了!’

‘如果我早知道原来大阪市和京都市不过就是一模一样,我就不要走那么大段的路了。’来自京都市的青蛙说着,一面把双手从对方的肩膀放下,他们俩一起掉下了地面的草地上。他们彼此礼貌的互相道别,接着转回头,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他们终老,他们都坚持的相信大阪市和京都市其实就像两粒长得一模一样的青豆呢。

青蛙王子

從前有一個公主,她是國王最小、最美麗的女兒。
她最喜歡玩一個金球,常常把它拋向天空,在它掉下來時再接住。
一天她帶了這球去王宮附近的樹林裡玩耍。她在一棵樹下的一口井旁玩球時,一不小心,球滾進了井中的深水裡。
她在井旁哭泣時,一隻青蛙向她說:「我可以幫妳把金球撿起來,可是我有一個條件。」
小公主說:「你幫我把金球撿起來,我的玩具、衣服都可以給你。」
青蛙說:「妳要帶我回去,讓我與妳同飲一杯,同食一盤,同睡一床,並且我要與妳一齊玩耍,成為妳的愛人。」
小公主答應了青蛙,但她並不想實現諾言,因為她很討厭青蛙的骯髒。
當青蛙將金球交給小公主後,小公主頭也不回的跑回王宮,不理青蛙的呼喚。
青蛙並不放棄,牠在晚餐時間來敲王宮的大門。
國王知道內情後命小公主實現她的諾言。
小公主勉強與青蛙同飲一杯和同食一盤。當青蛙要與小公主同睡時,小公主非常生氣,用力將青蛙扔到牆壁上。
青蛙在掉落地面時變成一個英俊的王子。
小公主發現王子有一雙溫柔的眼睛。經由國王的同意,小公主與王子結婚。
王子帶小公主回他父王的王國。

《格林童话〉之‘青蛙王子‘,拷贝自wiki。

原来公主并没有亲吻青蛙。原来是公主把青蛙摔到墙壁上,他才掉落变成王子。原来王子有一双温柔的眼睛。
多么够力。

2008年2月12日星期二

英文名字

菟丝子的学名是Cruscuta spp., 然而比较有趣的是她的普通名字或其他别名,小名之类的.

英文的普通名字是dodder, 有趣的是她也叫做魔鬼的肠,女巫的鞋带,爱情蔓,天使的头发,糾结的肠,勒草,勒蔓,金线,拉倒,魔鬼小环,地狱结,发草,魔鬼的头发,雹草.

她之所以有天时一般的好听名字,也有魔鬼一般的名字,我想这也就是她的本质吧.

菟丝子本身并没有叶绿素,她所有的食物营养来源都是依赖着被她攀延寄生的母树那儿.她是完全绝对的寄生植物,要了人家的营养,还要纠缠不清着,很难把菟丝子和被她寄生的大树分开,剪不断,理还乱.

菟丝子的蔓,密密麻麻,金黄色,不见茎不见叶.如果把她从寄生树那儿分开,菟丝子就活不成了.
她金色透明的蔓像天使的头发般美丽,像金丝绒,像女人的爱情那样,充满依赖和眷恋,难分难舍.
然而被她缠上了,麻烦也就大了,她会像魔鬼一样的紧紧勒住你,把你拉倒,她一圈一圈的捆住你,像纠结的肠,然后你的营养被她吸去了,你再也看不到自己,好像只能继续让自己生存着,养着她,同时也摆脱不了她的纠缠.
很可怕的寄生植物,但是她有她的美丽,或许由不得你去抗拒.
这就是爱情蔓,叫做菟丝子的寄生植物.

2008年2月11日星期一

名字


有一则中国的民间故事这么说........

相傳很早以前,有一個養兔成癖的財主,專雇一個長工給他養兔,並規定:死掉一隻兔,要扣掉四分之一的工錢。有一天,養兔的長工不慎將一隻兔子的腰部打成重傷,因怕財主看到,便偷偷地將這只受傷的兔子藏到了黃豆地裏,奇怪的是,他發現這隻傷兔並沒有死。

他把這件怪事告訴了父親,父親吩咐他定要將此事探個究竟。長工便按照父親的吩咐,又將一隻受傷的兔子放進了黃豆地裏。他跟隨傷兔仔細觀察發現:受傷的兔子很喜歡吃一種纏在豆秸上的野生黃絲藤。不久,傷兔的傷竟漸漸痊癒了。於是,長工把觀察到的情況告訴了父親,父子倆並由此斷定黃絲藤可以治腰傷。

後來,那長工果真使用這種黃絲藤治好了許多腰傷的病人。他想,黃絲藤首先治好的是兔子,其形狀又如細絲,於是便將它取名為「兔絲子」。又由於黃絲藤--「兔絲子」是味草藥,後人便在「兔」字頭上加上草字頭,也就成了「菟絲子」,一直沿用至今。

菟丝是藤生植物,过去借以喻指妻子.